“知道自己眼神不好,就不該亂說話,亂做事。”
“段都頭,你的眼神好,你只見著她那張好看的美人皮子了,你看到裡頭是什麼嗎,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同你說過嗎,你要不要聽,我一件一件告訴你。”
邢苑站在屋子裡,她能看到端木虎癲狂的樣子,也能看到段磬冷靜的樣子。
還有天機老人,旁若無人,夾菜吃的樣子。
離得那麼近,只要她走幾步就過去了。
可是,又那麼遠,她來不及走到段磬身邊了。
“我不想聽你說。”段磬淡淡地說道,“她要是想說,我可以聽她自己說。”
端木虎不明所以然地看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樣相信她!”
“你以前也很相信她,她沒有虧欠你,也沒有對不住你,你仔細想想就好。”段磬將端木虎從面前一把推開了。
邢苑的視線始終跟隨在他身上,見著他毫不猶疑地向著她走過來。
咫尺之間,已經到了面前。
“與其聽他添油加醋,我明白,你更願意自己說給我聽。”
邢苑笑了,眼角晶瑩一片,笑得卻如春日薔薇,豔色無雙。
她開始說,從她的三嫁開始說。
說她被壓在人市上等著旁人來買。
說七爺走過,花錢將她帶走。
她的一條命欠了七爺的,她要還。
七爺說,命不值錢,不如來替她賺錢才是要緊。
又問她怕不怕?
邢苑答道,她自打懂事以後,怕過很多次,但是跟著七爺,卻不會怕。
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贖身,只要她點頭就可以隨時放她走,她為什麼要害怕。
販賣私鹽,那是要掉腦袋的生計,卻又是一本萬利。
多少人眼紅著想要做,卻沒有那個膽子。
七爺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她要做的事情,不算複雜,不過是在固定的路線中,安排帶貨,再轉手賣出。
後來,她認識了端木虎,索性將外頭的事情都交給他來做,很少拋頭露面。
只有在去七爺那裡交賬時,她才會親力親為。
這些年,刨開交還的本金和賺頭。
從七爺手指縫裡,留下來的那點,也夠她花銷一輩子,都用不完了。
至於阿貞的那件事,段磬很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既然刑律不能處置的,交給七爺來處置,她不認為有錯。
那樣的罪孽,如果真的給其一死,反而是便宜了她。
端木虎的嘴巴越張越大,他由始至終,還是想嚇嚇邢苑,沒真的要說出來。
這些年,他跟在邢苑身邊,見過太多沒按好心眼的男人,或多或少,想從她身上撈些油水,吃些豆腐。
邢苑表面上,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實則,是有些厭惡男人的。
他才在小院落腳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都會在井臺邊,洗了又洗。
到後來,漸漸變得像是家人一般,才稍許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