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苑草草吃過飯,段磬卻回來了。
她聽到他拍門的聲音,心,居然噗通噗通跳。
段磬應該喝過點酒,不是太多,身上有淡淡的酒氣,臉上卻沒有絲毫醉態。
“你,你怎麼回來了?”
邢苑問了一句,又想要抽自己,這是他的家,他想什麼時候回來不可以!
“家裡沒什麼菜,給你帶點。”
兩個荷葉包,微微油花,隔著都聞到香氣。
段磬另外將一大包東西遞給了她:“等我走了再看。”
邢苑哦一聲,接過來,抱在胸前。
兩個人都覺得別扭,一冷場,臉對臉,眼對眼的,就更手足無措。
“那我先回衙門,你記得鎖門。”
邢苑見他跑得快,也不好開口留他,追著到門邊,他走路的步子很健碩,腰背挺直,始終沒有回頭。
開啟包袱一看,都是些換洗的衣物,簇新的料子,大概是在成衣鋪買來的,裡面還有一個小包,邢苑再開啟,心裡頭一軟,居然連水粉胭脂都給捎帶回來。
難怪著,他說要等他走了再看,一個大男人,單身慣了,卻跑去買這些,怕是不容易。
邢苑看著桌上的東西,忍不住就笑了,還真以為她要長住,回頭要問問,是不是要給他房錢才是。
笑著笑著,鼻端一酸,她又想哭。
她將荷葉包開啟,裡頭是一隻燒雞,還有些白切肉,她扯下雞腿放在嘴裡,越嚼越香。
這到底是怎麼來的,遇上壞人的時候,都咬著牙關不鬆口,遇上這知心知性的好人,反而想哭了。
真是年紀大了,越發地沒出息。
她將剩下的熟菜盛在碗中,放進紗櫥中,又聽從他的吩咐將門栓鎖好,鑰匙就放在枕頭底下,睡起來才踏實安心。
這晚,邢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跪在墳地裡。
天色一片漆黑,身周有影影綽綽的磷火飛舞。
她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裙,雙手扒在泥地裡,死也不肯抬起頭來,生怕只要抬頭,就會見到令人心驚膽破的東西。
她已經害怕得簌簌發抖,卻有人從身後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陰測測地說道:“這是你的命,沒人會來救你的,等天亮了,才能放你回去。”
她害怕得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頭皮生疼生疼,卻沒有辦法瞧見身後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你老老實實的才好,否則就打斷你的腿。”
手一鬆,她的力氣也鬆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那隻不太安分的手,順著她的頭發,摸到她的後脖頸,隨即又往下探去。
邢苑簌簌發抖,彷彿是有條冰涼的毒蛇,鑽進了她的衣服,潮濕的,陰氣的,還有令人作嘔的。
那隻手快要摸到她的胸口時,她整個人一顫,再顧不得其他,拼命掙紮著回過頭去,一雙手連帶著泥,狠狠地抓向對方的臉。
幾乎是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
對方慘叫一聲,向後倒去。
邢苑見到了他的臉。
這個禽獸,已經改頭換面,有了新的身份和頭銜。
姚仵作,仵作,依舊同死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