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對著公寓樓狂轟濫炸早已引起注意, 下方的街道上滿是呼聲驚叫, 漆黑武裝計程車兵們抱著槍沖了出來, 試圖驅趕圍觀的人群。
在人們的尖叫聲中,直升機被從中撕裂,冒著火的機體自空中墜落, 街上的路人紛紛躲避, 幾段殘骸相繼砸在地面上,一時間磚石崩裂土塊四濺,一片黑煙在燃燒的廢料中升騰而起。
十幾層高度的公寓裡,蘇茜看著在一輪射擊中損毀大半的陽臺,目光再次落到那個人臉上。
他穿了一件機車皮夾克外套, 拉起裡面衛衣的兜帽, 逆光站立時臉容都有些模糊,只能看清線條冷峻淩厲的下巴, 膚色呈現出病態缺血般的蒼白。
男人抬頭看了過來,銀藍色的眼睛蒙著晦暗的陰影,眸光卻依然銳利如雪亮的尖刀。
他手臂上的血脈筋肉在翻騰湧動,黑色的鱗甲物質蔓延又褪去, 鋒利的巨刃重新化作血肉之軀的手掌。
蘇茜發誓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按理說在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出場方式之後,不應該有“你是誰”這種智障問題為開場白。
她看到了對方的名字時感覺有些意外, 不過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亞歷山大·j·莫瑟。
之前偽裝成鄰居史密斯的那個人。
“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蘇茜松開了背後握槍的手, 也沒把槍拔|出來, 說真的她也不覺得對方像是能被幾顆子彈解決的那種人, 除非她再開個掛。
她全神貫注時能聽到樓外的街道上有怎樣的騷亂, 墜毀飛機的殘骸正在燃燒,無數的目光甚至攝像頭可能正在向她的陽臺聚焦
“如果你希望自己的背影下午就上頭條,就站在那裡不要動或者出去,”少女面無表情地說,“當然,你也可以走進來,和我談一下賠款的問題。”
她認出自己了。
艾利克斯毫無來由地得出了這個結論,雖然這是他第一次以本體形態和對方見面。
他在吸收那個研究員史密斯的時候,得到了許多記憶,其中也包括住在隔壁的鄰居身份。
那對夫妻就像是很多來自國外在紐約買房的有錢人一樣,富裕友善也很謹慎,不會和為美國政府工作的史密斯有太多交集,他們忙著做生意,一年之中大部分時候都不會住在這裡,更不要說在英國上學的女兒,直到兩人去世後,史密斯才偶爾能見到那個姑娘,有過幾次生疏又短暫的談話。
艾利克斯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盡管他們曾經一起夜遊過曼哈頓,在斯塔克大廈外面的廣告牌上目睹了實驗室裡的靈異事件。
兩人站在一地玻璃渣中對峙著,地面上來自魚缸裡的水肆意流淌,外面的風從破損的推拉門裡呼嘯著灌了進來。
“好吧,”少女慢悠悠走上前,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子,“你他媽搞什麼鬼!還沒有誰敢把我的房子弄成這樣————”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力氣也超乎想象,一瞬間攫住人的領口就要將他向地上摔過去。
當然所有評價標準都是對於普通人來說。
艾利克斯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扣住了她的腕骨,不過剎那之間,兩人的角力就以他的勝利而告終。
他扣著掌心裡骨節分明的手腕,猛地發力向外一擰,將人整個拖向自己,他們身高相近,距離也是咫尺之遙,這個姿態更像要發生一個親暱的擁抱。
下一秒,指間的觸覺驟然消失,黑發少女像是幻影般從他手中溜走,同時動作流暢地抽出了腰後的槍。
艾利克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你該去黑色守望要賠償,他們一定會熱情招待你。”
“你早一分鐘出現我的陽臺也不會變成這樣,”蘇茜沒好氣地說,“他們當然也要付出代價,等我找到這群混蛋都在哪裡之後。”
她還保持著舉槍的動作,手臂平穩得沒有一絲晃動,幾縷散碎的發絲在額前飄蕩,黑沉沉的眼睛泛著亮光,那種感覺彷彿是透過玻璃望見一隻囚牢裡的野獸。
男人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所以呢,你就準備射我一槍?”
“……算了,”蘇茜放下了槍,“我不想讓我家徹底毀掉,你還是快走吧不然要是再有……”
話音未落,一顆火箭|彈自天際呼嘯而來,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身邊打進了房間深處,大廳的牆壁驟然垮塌,周遭的擺設被震得支離破碎。
升騰的火光轉瞬間吞沒了整間公寓,街上的行人們再次嘩然,眼見著樓上爆發出一團絢爛的光焰,周圍的房間全都受了無妄之災,那層樓的玻璃窗在沖擊中紛紛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