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清楚得記得,就在五分鐘前,白霧還沒有起來的時候,整個海面還是晴空萬里,滿目碧藍。而現在,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天空已經是烏雲密佈,雷聲低吼。
目力所及的天海之界,周言幾乎可以清楚地看到不斷有海水正在蒸騰著上浮為雲。急速形成的大團烏雲擠擠挨挨貼在一起,使得原本應該輕盈縹緲的雲層多了不少沉重與壓抑。
這些凝為濃墨的雲團正朝著自己這邊飄來,連綿不斷,如同黑鷹振展雙翅,將半面天空都暈染為墨色。
隨著雲團的逐漸飄進,周言看得見在黑雲的深處,刺眼的閃電如同游龍一般在上空恣意遊走,每一次現身都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剛剛還是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少年此刻正站在海與岸的邊際,他烏黑的短髮已經徹底被海水打溼,一縷一縷的,緊緊貼在蒼白的額頭上,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帶著那麼點說不出的可憐。
“為什麼要攻擊我們?我們只是來回收貨物的。”陸雲憤怒地望著已經恢復了人類面貌的周言和苗午:“我們只是在工作。為什麼要殺我們?這些都是公司的貨物。你們是在搶劫殺人!”
“因為我們並不希望成為你們交易的貨物。”周言冷淡地回答道。巨大的氣象變化把小八嚇得瑟瑟發抖,他只好將倉鼠捂在手心裡作為最後的安慰:“我們也有自由和自尊,不是你們恣意玩弄的玩意。”
“南部的法律,妖怪沒有人權,視同寵物。”陸雲反擊道:“我們是合法經營。”
“那不過是人類制定的法律。妖怪們可沒有同意。”周言認真地反駁道。他雖然是人類,不過認識的妖怪們都有自己的個性,無論是膽小乖巧的小白兔,還是八卦鼓譟的老金都是值得深交的物件。妖怪又如何,至少他們相知為友。將自己的朋友視為物品,這是稍微有點良知的人類都無法做到的。
陸雲笑了笑:“也對。既然你們為了自己的自由抗爭。那麼,就算是輸了也沒有資格抱怨。”
一聲驚雷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從上空炸開,硬是驚得連白鶴都差點飛起。苗午的神色微動:“你的能力是雲雷?”
“我只是想做一個後勤文書。這是你們自找的!”還沒等苗午欺身上前,陸雲的身體再度變得單薄模糊,宛如海邊的一縷晨霧,輕飄飄地慢慢消散。
天色越發地黑了,抬頭看蒼天,烏雲密佈,電龍長嘯,豆大的雨點夾雜著冰雹幾乎是以最大的速度朝著眾人衝擊而來,砸在身上痛的要命。周言把小八護在身上,整個人都躲在岩石後面。
“得想個辦法。”周言問苗午:“那個人到底什麼等級?”
苗午搖搖頭:“不能確定。不過可以動用這麼大的範圍的能力,就算不是a等也差不多了。而且,這可能只是才開始。”
“怎麼可能?剛才他還看起來傻傻的。”周言開始後悔自己明明有時間可以一木倉斃命,卻偏偏心軟了一下。
“可能是天賦能力者。只是經驗不夠。”所謂的天賦能力者,就是一出生就有相當於a等能力的存在。和一般需要不斷升級修煉的能力者不同,這些人的能力非常特殊,並且是出生自帶的。不但非常罕見,而且殺傷力甚至可以對抗一定程度的武裝組織。
周言還想說什麼,突然,苗午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小心,要來了!”話音未落,一道霹靂直接打在他們藏身的岩石旁邊。
陸雲收回手指,直愣愣地看著不遠的藏身處,不無遺憾地說:“歪了。”
他此刻正站在全島最高的地方,風雨將他的全身全部淋溼。少年舉起自己的右手,將萬丈高空的雷電引入自己的體內。這是陸雲第一次真正使用自己的力量,不過他並不陌生。天賦能力者從出生開始就知道該如何使用這種力量。這種強大的力量是上天送給他們最珍貴的寶物。
彷彿是得到了命令似的,一直在空中纏繞的閃電頃刻之間全部落下。密密麻麻不知道到底有幾千幾萬道。整個小島都籠罩在閃電的牢籠之中。每一道落下都將劈開一塊碎石。
金蟒將白鶴死命地纏繞起來,他們儘可能地躲在地洞的深處。巨大的力量讓他們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慄。
“不行,得想個辦法!”周言趴在苗午的耳邊大聲說:“我把雷點引開,你去把蟒蛇和仙鶴都帶到倉庫裡。那個位置不怕雷電。”
“你怎麼辦?”苗午也大聲吼道:“這種電壓,一般人直接會被燒成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