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食堂的侍者一下子走了一半, 剩下的除了安德烈和蘇哈裡科當時為了巴結周存彥將普羅霍姆得罪死了外, 還有三人沒走。
年齡最大的勃魯紮克當侍者的時間比普羅霍姆都長, 常年以長者自居,不過他的面子早就在賭桌上被剝得幹幹淨淨, 如今他也懶得動彈, 心道自己說不住還能當個領班呢。
特列佐爾是個難得的忠實性子, 沉悶不愛說話,就是被拉到牌桌,除了給了喂牌輸錢外也沒別的作用了。
謝苗最晚一個來, 和普羅霍姆還沒混熟呢。
看著剩下的人馬, 周存彥一點都不慌張, 一個食堂的核心從來就不是侍者的服務,味道才是至關重要的。因而, 周存彥對於普羅霍姆的挑戰是一點兒多不怕。
因為是第一次推出紅燒肉,雖然它深受布林加科夫神父等人的喜愛, 周存彥仍然決定去餐廳看一看。
時值一列火車在此經停,扳道夫調整鐵軌還要好長一段時間, 一些帶著女友、孩子的人都下車到餐廳進行休整。
“為了答謝新老客人對我店的厚愛,今天所有在我店就餐的人員均可免費獲得一塊本店新推出的中國紅燒肉。”周存彥站在臺上大聲說。
“紅燒肉?”大家不解地看了過來,周存彥含笑讓侍者挨桌發下色澤誘人的紅燒肉,自己繼續介紹,“紅燒肉是一種來自遙遠中國的做法,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那時中國的普希金蘇軾曾經專門為它作過一首流傳千年的詩頌揚它的美味。”
在俄羅斯也好, 烏克蘭也好,普希金在人們心中的地位絕非一名詩人那麼簡單。他被人們尊為俄國文學之父、俄國詩歌的太陽,在普希金的詩歌之前,俄國但凡有地位的人家都學法語,用法語寫一首情詩才是社會風尚。
而普希金詩歌告訴了人們,俄語一樣能夠寫出優美的詩歌來。他曾經在《村姑小姐》中這樣諷刺:那個時候稍有地位的貴族,都必定給女兒請一位法語教師,教她優雅的吐字,讓她壓著滿嘴的大舌音,小心別嚇跑了未來夫婿。
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普希金就是俄羅斯,他是斯拉夫人文化圖騰。
客人們聽他這麼一說,安靜地等待侍者給自己分發紅燒肉。
“用料全部精選本地最棒的豬肉,如果有不吃豬肉的人請告訴侍者。”周存彥補充道,開餐廳什麼都會碰到,一句話沒有說到位就可能有人以此鬧事。
一位靠窗邊坐著的細長臉、五官極為英俊的中年男子,在安德烈將屬於他的那塊紅燒肉送到他面前時,他的眉頭不自然地皺了起來。
“先生,如果您不吃豬肉的話請允許撤掉她它。”安德烈十分有禮貌地說,別看這些侍者在廚房等地耀武揚威,一進到餐廳個個都顯得自己很有教養。
“不,我只是不喜歡櫻桃醬。”中年人說。
周存彥正好看見這邊不太對頭,快步走了過來,解釋說,“裡面絕對沒有櫻桃醬。”
中年男人的眉頭鬆了鬆,又看了看盤中的紅燒肉,仍然有點不太相信,“你確定?”
周存彥笑了,“這就是我做的,我確定沒有一丁點兒櫻桃醬,當然,是放了白糖的,如果您不喜歡糖……”
“當然不。”中年男人淡淡地說,怎麼會有人不喜歡糖呢?
“那麼下一個問題,如何吃?”中年男人一本正經地問,他的問題讓周存彥愣了愣,一塊紅燒肉如何吃?當然是放進嘴裡吃啊!
“叔叔,這樣吃。”一個熱心的男孩從自己的座位上跑過來,他手裡拿著一片折成兩半的黑麵包,紅燒肉夾在裡面。
“這樣吃好吃極了。”說著,男孩瞪著大大地眼睛看向周存彥,“老闆,能再給我一塊嗎?您看我這麼壯,一塊肉不夠。”
“我父母會付錢的,是不是?”後面一句他扭頭跟自己的父母說的。
“當然。”一對中年夫妻立刻點頭應道。
有人喜歡吃,周存彥當然不會拒絕,還趁此機會將紅燒肉定好了價位,令人開始售賣。
中年男人有樣學樣,用叉子將紅燒肉固定在黑麵包片上,期間麵包沒有對等摺好,他不厭其煩地將麵包開啟,嘗試著兩等分摺好。可能因為他很少這麼做,一連幾次都折得不合他意,反反複複的來回折了兩幾遍,終於折出他需要的形狀,這才滿意的送入口中。
周存彥看得很累,真想告訴他其實就那麼一塊肉,怎麼折對口感的影響都不太大。
“紅……”中年男人吃飯豎起了大拇指,有點想起來名字了。
“是紅燒肉。”安德烈十分諂媚的提醒,以他的經驗,這人非富即貴,小費少不了。
“對,紅燒肉美味極了。”中年男人誇獎著,接著,他看向了周存彥,“謝謝您的款待。”
接著,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年男人掏出一本護照,介紹自己,“我是德國總參謀處的參謀施耐德,我覺得您生産的紅燒肉十分適合做成罐頭,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開個罐頭廠,我會給您提供最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