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將土豆、甜菜、牛肉塊、奶油熬至漂亮的紅色,周存彥頭上冒出一股冷汗,突然想到高國棟兄弟倆的甜菜土豆湯,這時,才方覺得自己身為廚師,卻只專注中餐,不知道外國餐飲,有些孤陋寡聞。
嘗了嘗謝廖沙的做的飯,不合他的口味但絕對不難吃。
點了點頭,說,“好了,今天廚房就交給你了。”
正說著,一個歪鼻子侍者怒氣沖沖的進來了,“怎麼還沒做好?”
“這就做。”謝廖沙慌忙說道。
歪鼻子侍者瞥了一眼謝廖沙,不耐煩地問,“哈巴羅呢?”
謝廖沙不自覺得看向了周存彥,歪鼻子侍者這才發現應該在櫃臺那的老闆跑到廚房來了,點頭哈腰,“老闆,您怎麼到廚房了。”
周存彥淡淡地說,“我放了哈巴羅一天的假,今天的飯由謝廖沙做,你們擔待些,別太難為他。”
歪鼻子侍者有點不太高興,嘟囔著,“可是客人等得急。”
客人等的時間長可不會給他小費了,一想到一天要損失幾十盧布,他就有點不太高興。
周存彥拉下了臉,覺得侍者有點不知好歹,在車站食堂,侍者因為小費的原因收入是最高的,同樣,他們也是最跋扈的。如今都敢給他甩臉子了,他皺著眉頭說,“那你們就耐心地勸說客人。”
歪鼻子侍者見周存彥有些發火了,不敢繼續頂撞,不高興地回餐廳了。
謝廖沙忙活開了。
周存彥繼續視察廚房,穿過廚房是洗涮間,裡面有十來個女人在清洗盤碟刀叉以及傢什,其中幾個女人一手拿著毛巾,一頭用牙齒咬著毛巾,在上面來回摩擦叉子齒。
“一定要擦得幹幹淨淨的,老爺們都要仔細看叉子,要是有一點髒東西我們大家都要遭殃。”領班貝拉強調著。
周存彥點了點頭,對於這些女人們他一點都不擔心,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女人,除了這裡她們沒有別的去處,十分珍惜在車站食堂的工作機會。
穿過洗涮間是茶水間,保夫魯沙就在茶水間燒茶水。他同時要管著三個茶爐,一個茶爐足足能夠裝四桶水,他得十分賣力的鼓風才行。他幹活賣力極了,一會兒新增爐火,一會兒將茶爐裝滿幹淨的水,一會兒將濕抹布搭在燒開的茶壺上烘幹。
周存彥看他確實十分辛苦,竟然覺得八盧布的工資實在太低了。
想到這個工作是一人幹一天一夜,然後休息一天一夜的,他深深覺得自己是罪惡的資本家了。
“再多招一個人吧!”他心想著,好歹弄成8小時工作制,三班倒,讓這些燒茶爐的孩子也能享受一下童年。
看見周存彥,保夫魯沙停下了工作,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
周存彥看到他黑色的眼睛就覺得十分有眼緣了,和藹地問,“在這幹得還習慣嗎?”
保夫魯沙誠實的回答,“習慣,貝拉很照顧我。”
他沒說的是,本來侍者是要教訓他的,但聽說他的母親在老闆家當保姆立刻就打消了那個主意。
“那就好。”周存彥有點無話可說,他想了想問,“你叫保夫魯沙?”
對這個名字他有點奇怪,保夫魯沙用俄語說是罵人話,烏克蘭語基本和俄語是相通,保夫魯沙也不是什麼好話,很難想象會有父母給自己的孩子取這個名字。
“是的,老闆。”保夫魯沙回答,他的臉色有點難堪,顯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不好聽。
“那我就叫你保爾吧!”周存彥取了個折中的法子,讓他當眾叫保夫魯沙,他實在叫不出口。
保夫魯沙鬆了口氣,愉快的說,“好的,老闆。”
接著,他又去餐廳看了看,確實有些客人不耐煩了,見侍者們不甚在意的安撫著的客人們,周存彥不得不採取手段了。
站在餐廳中間,他高聲說,“親愛的客人,今天因為一個廚師有事後堂人手有些緊,耽誤了諸位的用餐時間,為了彌補大家的損失,今天用餐一律打八折。”
話音剛落,客人們鼓起掌來。
“火車3小時候才到,沒有問題。”一個客人率先說。
周存彥也不吝嗇,讓侍者給每個人都端來了一杯格瓦斯。
“為老闆的慷慨而幹杯!”另一個客人端起了酒杯。
斯拉夫人從來就不怕喝酒,大家紛紛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