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無故高熱?”周武帝冷眼睨去,嗓音微沉,視線在她腰間的桃紅色香囊停留了一瞬。他一進來就聞見了那股子邪魅的香味,如腐爛屍體上開出的鮮花,再美也令人作嘔。
“奴婢也不知,請皇上恕罪。”初雪磕了個頭,愴然欲泣的表情給她嬌豔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韻味。
“自己的主子都照顧不好,朕如何恕你的罪?來人,拖下去杖打八十。”周武帝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當初德妃杖責那些禁衛軍,八十廷棍下去連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死了數十個,更何況嬌滴滴的女子?就算不死,半身不遂也是跑不了的!
走進內殿的宸妃腳步一頓,用驚駭畏懼的目光朝座上男子看去。皇上這是怎麼了?以往自己皺皺眉頭他都要心疼半天,稍一撩撥便熱情如火,而今怎會變得如此冷酷?
“皇上饒命!”初雪驚叫,膝行上前。
“堵了嘴拉出去!”
近了香味更濃,燥熱的感覺從心間一直燒到小腹。兒子重病躺在床上,這些女人卻欲勾引自己在病榻前顛鸞倒鳳,想到這裡周武帝表情陰冷,一腳將初雪踹出去,銳利如刀的視線狠狠剜向宸妃。
宸妃呼吸一窒,強笑著上前,聲音略略發抖,“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饒她一回吧。皇兒病重,不能見血。”
“你覺得殿內空氣可好聞?讓八皇子聞了會如何?好一個不能見血,好一個慈母!”周武帝冷笑,對常喜招手,“把窗子都開啟,去喚杜太醫過來,吩咐外面的人,給朕狠狠地打!”
這味道以前皇上也經常聞,次次都順水推舟,在皇兒的病榻前也與自己抵死交纏過數回,怎得今日氣性這般大?宸妃心中惶恐,期期艾艾的開口,“皇上,皇兒已經看過太醫了。他既已熟睡就算了,改日再叫杜太醫來看吧。”杜太醫來了,她做的那些手腳恐會暴露。
周武帝睇她一眼,握著八皇子的小手並不說話。令人窒息的威壓在殿內蔓延,宸妃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狂跳的心髒幾欲蹦出胸腔。
不過片刻,杜太醫就匆匆趕到。聞見室內殘留的香味,他皺了皺眉,但到底什麼也沒說,上前執起八皇子的手探脈。
周武帝踱步到殿外等候,宸妃立即亦步亦趨的跟上。本來有十足的信心奪回皇上的寵愛,可眼下,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迷茫。眼前這滿面威儀,氣勢懾人的男子真的跟以前那柔情萬千的皇上是同一個人嗎?
“宸妃,你說有沒有人能夠令這菩提花在冬日開放?”走到一盆含苞的菩提花前,周武帝微笑詢問。
宸妃呼吸有些急促,顫聲道,“怎麼可能?”
“除非菩薩下凡是不是?”周武帝笑容加深,修長的指尖在菩提花苞上點了點,只見那本蜷縮在一起的花瓣漸次綻放,層層疊疊,美不勝收。
殿內的宮人目瞪口呆,唯獨宸妃和她身邊的嬤嬤容色慘白。
“菩薩降世,天佑大周,這話你覺得耳熟嗎?”周武帝轉身,走到宸妃面前,一字一句緩緩問道。
宸妃的呼吸都停止了,表情駭然的朝男人看去,心裡反反覆覆只回蕩著一句話: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這含苞的菩提花是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找來的,給太後的慈寧宮送去好幾盆,並從父親永安侯那裡要來了一種秘藥,只需沾幾滴在指尖,往花苞上一點,就能令鮮花開放。她本打算請慧能大師進宮陪太後論述禪理,用菩提花開的神跡和慧能大師的聲望來逼迫德妃出家,卻沒想皇上竟然什麼都知道,連秘藥也弄到了手!太可怕了!
宸妃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