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畫怔住。
是啊,如果不是香寒提,她幾乎忘了。
灼華那傢伙在醉紅塵便想用妝刀自殺,何況現在?
香寒能看出自家小姐的動容,立刻繼續勸說,“小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能為了陌生百姓而免費布藥,可以為了餘家巷流民貢獻所有藥物,為什麼就不能救近在咫尺的灼華公子呢?”
蘇畫頭皮發麻,她思忖著要怎麼解釋自己無償布藥是為了積累修為;餘家巷免費送藥也是為了救自己小命?如果不是她該死的誤入餘家巷,她哪會好心送藥……好吧,為了救人命也會送藥,總的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活命。
突然蘇畫怔住,之後促狹地擠著眼睛,“是不是我們香寒看上灼華公子了?如果香寒看上,我絕對出手,畢竟是妹夫。”
香寒卻一反之前的害羞,面色認真,“不,小姐,奴婢只是覺得小姐應該幫幫灼華公子,他是可憐人,就好像當初跪在街頭的奴婢一樣!”
“……”蘇畫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灼華公子激發香寒的受害者同情心理了,“行行行,我幫還不行?別板著一張小臉了。”
見自家小姐鬆口,香寒熱淚盈眶,頓時跪了下去,“謝謝小姐,奴婢知曉自己為難小姐,奴婢一定報答小姐。”
“好了好了,別和我肉麻了,”蘇畫將香寒拽了起來,“不過你可得記住,你家小姐我是人不是神,以後別道德綁架我拯救蒼生,還有更要記住,你家小姐我才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
是啊,不救人自己就得死,她不可憐誰可憐?
香寒點頭如搗蒜“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您,將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蘇畫上下打量香寒,嘟囔著,“真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否則……”
“小姐您說什麼?”
“哦,沒什麼,”蘇畫展開信看了看,“灼華說,讓我定下見面時間和地點,派人送信到他宅子,他會按時赴約。”
香寒點頭,“奴婢去送信。”
蘇畫將信折了起來,“還用那麼麻煩?我們直接去他宅子就是,也不是沒去過。”
香寒吃驚,“直……直接去宅子?這樣不好吧?”
“現在你知道避嫌了?你攬事兒的時候不知道瓜田李下?”
“……奴婢錯了。”
見懟得差不多,蘇畫便好心地饒了她,“如果我們約灼華出來,也只能選擇茶樓或者酒樓,但那些地方,人會少?不說別的,你能保證小二不出去亂說?你回憶下之前我找小二打聽梅國舅時的情景。”
香寒恍然大悟,“小姐說得對。”
“我們走。”說著,蘇畫便向外走。
“小姐去哪?”香寒追了去。
蘇畫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去,“還能去哪?當然是灼華那裡。”
……
午後。
陽光正好,地處僻靜的宅子,不算奢華,但經過主人幾日的精心打理卻添了雅緻。
主屋前的小院落,一條石子路從門口蜿蜒而入,分成兩條,一條通往房屋門口,另一條則是繞到屋後,屋後有一大片樹蔭,這在大梁還是很少見的。
大梁的習慣,院內不能有樹木,否則口中有木則為困,對主人不利。
這樹蔭是院外樹木的,如若是從前的主人,怕是將其枝葉修剪乾淨,但新主人卻沒有,任由綠樹成蔭,還在樹蔭下面放了幾隻被淘汰替換下的舊桌椅。
桌上香茗緩緩散著淡香,簡單的花瓶中隨意插了兩根樹枝,自然優雅,正如坐在桌前隨意翻書的主人。
年輕男子垂著眼,濃密睫毛蓋住明眸,好似讀書專注。
然而素手翻書頁時,終還是忍不住抬眼看向大門的方向,好似在盼著誰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