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凡起身,黑袍漸漸飄起,貼附於鍾凡身上,絲毫不見有何突兀。山中谷風吹過,霧氣已經散去大半。
鍾凡看著身上這件黑衣,方才還在一具死屍身上,而轉眼間,便已附著在了自己身上。運氣舞劍,倒也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卻隱約感覺,好像總有什麼人在遠處看著自己,興許只是錯覺吧。這裡很奇怪,只是不知如今要如何下山。
山崖下,鍾凡收起黑石劍,轉身朝原先那屍骨所在的地方,猛然下跪,磕了個頭,迅疾的穀風猛然上揚,帶走了原先這兒所存在的一切。“想來你在這孤苦一人,也沒個人作伴,如今我把你這長袍拿走了,行這個禮,但求別來找我啊,走了。”
……
浮玉山中,鍾凡從洞中走出,山中濃霧已散去了大半,僅剩少許,像是輕紗一樣,擾人心絃。
想來已是破曉時分,這山也開始慢慢甦醒,野物少得可憐,縱有些許,也不過一些小獸,也不畏懼,這也許就是他們與之我們的區別吧。
黑夜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就像是覓食的野獸在等待獵物一樣。來時的那條小路又幹淨了起來,只是殘留的血跡卻無人清理。好像所有的一切這般慵懶,不願等待破曉,隱藏了起來。山野茫茫,無從得知。
山林之中,一片寂靜,偶有竹喧作響,吵鬧著,似是有野獸穿過。陰風吹過,山野中焦躁不安的靈魂蠢蠢欲動著,竹枝輕擺,漆黑的身影在黑夜中飛竄。山中的小獸,聆聽著躁動的竹葉,紛紛躲進了其中,黑影漸漸襲來……
山風吹過,隔著黑石劍身,火光四濺,一閃而逝。黑暗中,那野獸似乎早已察覺,猛然起身朝著鍾凡俯衝而來。豬首牛尾,猶如古彘。一株雪松轟然倒地,那古彘從斷痕中拔出尖牙,喘著粗氣,轉向身後那株樹頂。
口中劍訣默唸,太陽已漸漸升起,于山頂處。腳尖輕點,黑石已如離弦之箭朝著古彘刺去,不過片刻,腳尖松針方才落地,那古彘已被釘在地上,掙扎著,等待著鮮血流盡。
“這彘看起來才不過幾日,怎會就出來獵食,看來這山中也不平靜啊。”鍾凡劍尖輕挑,扛起彘屍,朝山下走去,這一路倒也奇怪,除卻這彘,倒也不見其他靈獸。
……
駛離浮玉的海船上,甲板下的船艙中,墨羽推開房門走出船艙,朝著老船工詢問道:“到那死地死地還需多少時日?”
“明日便到了。”
浮玉山,地處玄股南地,自西向東,入燻吳、建陽,臨海而居、依山而建,環山傍水,倒也不是為一番景緻。城居臨海,又盛產裂銀,來此之人多半非那些閒人墨客,倒也非遷客騷人,總之少管閒事為好。
城中往北,有一孤山,因終年煙霧朦朧,有如寶玉浮游,因而得名浮玉山。此時已是卯時,城中商鋪已早早開門,茶點鋪,車伕,還有些趕早的閒人,準備著忙碌的車伕在店門前停下。街市上,不見什麼人群。碼頭處,赤膀大漢搬運著麻袋,不知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黑衣少年扛著柄黑劍朝城中走去,那道猙獰的傷口已不見流淌的鮮血,城中的人顯然不常見這靈獸,此刻見這十三四歲的少年這般扛著走過,不由得一驚,但也僅是這樣,回過頭去便各自忙碌起來。
“掌櫃的還請問這附近可有收這野獸的。”說著鍾凡指了指身後的彘。
“你這野獸恐怕不是什麼野獸吧,不過就這年月也沒人收,你且到城中昆岡酒樓看看吧,那說不定有人要。”說罷,掌櫃的就又忙碌起來了,收拾著碗碟,靜靜站在棚下,等著那座上的人喝完走人。
“多謝了。”鍾凡在拜謝後便循著酒樓走去,那茶鋪掌櫃並未回話,似是不願多說什麼。
“呦,錢掌櫃,你今個怎麼這麼好心,免費給人問路了。”茶棚下,穿著長衫的閒人三三兩兩地問道。
“你們不懂,我這叫結緣,那跟你們似的,唯利是圖。”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濃霧包裹著海面,一蒼老的船伕駛著一艘小舟,在海面上飄蕩著。在小舟的一頭,黑衣男子迎風而立,儘管海風肆虐,卻不見小舟翻滾,如履平地。
“還有幾時?”
“前面便是了,只是……”
“那你且先走吧,剩餘之事,我會與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