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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高倉這樣不行,他完全在鑽牛角尖,這樣下去會把自己弄垮,也把隊伍弄垮。”隊長辦公室裡,傑裡急切地說。
自從邁阿密回來,傑裡就覺得高倉越來越和以往不一樣,他跟同伴之間的話語越來越少,即使是要說些什麼,也把人拉到空地裡,空地或是停車場去談話,他似乎在盡量避免在室內談任何重要的事,而就連到酒吧喝酒,他進去和出來的過程都要施展一番反跟蹤技術。他整個春天一直穿著西裝背心式樣的防彈衣,直到天熱得沒法再穿,才把它疊好放在汽車裡一伸手就能夠著的駕駛座旁邊。
“你怎麼變成這樣?以前去執行接頭、採買任務,你難道不是目光向前,毫不猶豫地向目標走去嗎?你現在心裡藏著什麼!”多尼不明白,同伴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計劃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挫折,高倉感到距離神野集團越近,面臨的就是越巨大的未知和茫茫無涯的危險,他覺得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任何閃失都會導致被人暗中算計,但既然已經偵查到了這一步,又絕對不能退讓半步,他獨斷專行,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動安排,當他從傑裡手中接過情報彙篡時,不再和傑裡進行深入的探討。“你不是孤立無援!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局勢下,你不信我們還能信誰!”傑裡曾經抓著他的肩膀吼,但高倉卻冷冰冰地說:“這案子我負責,我有分寸。”
“傑裡,每個人都要熬過這一關,尤其是幹我們這一行的,你的監聽技術首屈一指,但緝毒絕不只靠技術,能挺過去不趴下靠的是人內心深處的力量,也許你將來也會經歷跟高倉相同的痛苦,但這樣的痛苦,是我們的宿命。”雅克森隊長沉聲回答,這樣不相信任何人,生活在驚恐和猜忌之中,被山一樣的心理負擔壓得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對於長期戰鬥在南美的他來說曾是家常便飯。他挺了過來,回到了紐約,但很多人再也回不來了,或是因為過重的精神壓力損害健康提早退休。可毒品犯罪依然在猖獗,不能因為這司空見慣的心理壓力就嬌慣年輕的探員們。
隊長,你是英雄,但為什麼要求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呢?傑裡這樣想道,“至少應該讓他撤下來休整一個時期,現在這樣是置隊員們於險地。”
“可他自己沒說要休息,而且實際上工作幹得並不賴,我不可能因為你的猜疑而傷害屬下的自尊心,你現在所說的,難道不是另外一種猜疑過度嗎?”
“但是上尉……”
“這個話題先告一段落,傑裡,下個月在新奧爾良有個緝毒情報會議,全國頂尖的監聽專家要集中到那裡,為全國警方編寫一套最新監聽技術的使用手冊。特遣隊準備派你和另外兩名警官去參加這項工作。”
“遵命,上尉。”
最新情報顯示,神野集團為了拓寬業務,擴大遭受警方而漸漸萎縮的分銷商群體,將重返日本市場,神野集團的不少幹部都是有日本暴力團前科的合法或非法入境者,這樣的趨勢絕非不可能。傑裡截獲這樣的動態之後,立刻直接彙報了隊部,隊部又向緝毒特遣隊總部彙報,很快向東京警視廳發出了協查通告。
“有神野集團的情報為什麼不先告訴我!這樣隨隨便便就上報是謹慎的態度嗎?”傑裡被高倉拽到停車場上,高倉怒氣沖沖地說。
“這是涉及跨國犯罪的情報,按照流程上報是正常的,倒是你,越來越不正常!我可不是你的下屬!”
“你怎麼知道這情報是真的?驗證過嗎?是神野集團的煙霧呢?大張旗鼓的調查打草驚蛇怎麼辦?你就那麼希望我栽跟頭嗎?”
“你這是什麼話?還是人話嗎!你的敵人是毒販,不是自己人!”傑裡也怒氣沖沖地說。
高倉那一剎那不知道傑裡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他的的確確在隊長面前要求停自己的職高倉在隊部裡偷偷搞了監聽),但這樣的觀點意味著什麼?是幫敵人除掉自己?還是真的處於工作上的考慮?之前傑裡高超的監聽和情報處理能力讓他感到由衷的放心,但現在卻覺得一陣陣脊背發涼的危險。
“總之情報已經報上去了,這是事實,也許過兩三天就有上面的人跟你聯絡吧。還有我要到新奧爾良呆至少三個月,跟一幫傳說中的‘專家’打交道,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好好活著,別犯傻。”
傑裡氣呼呼地掉頭鑽進自己的車開車走了,高倉茫然地看著拐出停車場的車,想起原本今天早些時候傑裡是邀請自己到他的新家去吃飯的。他走進隊部繼續看著浩如煙海的材料,但連續的睡眠不足讓他疲憊不堪,對於眼前的文字似乎難以理解,他從衣兜裡掏出小藥瓶,抖出一片止疼片丟進嘴裡,並不是槍傷複發,他只是利用含特定成分的鎮靜劑來入眠,然後利用含特定成分的止疼劑來保持精神的亢奮,而從他的感官判斷這兩者都不會損害思維能力,身為緝毒警察,對於藥物的配搭使用往往有著魔鬼般的靈感。
一週以後東京警視廳的協查情報源源不斷地傳真過來,高倉試圖從密如蛛網的暴力團彼此聯系中揪出線索來,與此同時神野集團內部發生內訌的傳聞也若隱若現地被透露,沒有傑裡的幫助,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高倉單槍匹馬地分析情報,聯系線人,控制著存在於虛擬中的分銷商系統,他的神經越繃越緊,每個夜晚都難以入眠,即使是酒和鎮靜劑也不怎麼管用。是的,也許已經到極限了,但在到達極限之前,我會先把神野打倒,他這樣搖搖晃晃地穿上襯衫,穿上背心式防彈衣,扣好槍套,然後披上西裝去上班。
“為了配合案件偵破,東京警視廳會派兩名探員過來,他們都是日本有組織犯罪方面的行家,怎麼樣,用你最擅長的方式,虛構買家集團,然後打進去。”
92隊隊部裡,三上上尉親自趕來和高倉談話,高倉想離開這個房間,他想喊:“這個房間說不定已經被竊聽了!上尉!別說那麼多!”
但三上沒有察覺部下的異樣神態,或者說他察覺了,但做出了相反的理解,他把兩份人員資料放在桌上,“我看過這兩名警員的檔案,非常合適這項任務,這個人,kudo aruo工藤丸尾),曾經是暴走族組織夜露頭屋的總長,對於黑道切口非常熟悉,也和同世代的暴力團成員有過相當的接觸,另外一人雖然年輕但可塑性比較強。他們的工作安排就交給你了。”
“哦。”高倉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心裡卻想,絕對不會把他們派遣進去,這不可能成功,這只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