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辰立即領會了傅筠心的言下之意,配合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立即驚訝地說道:“啊,這麼晚了!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說著就大步流星地往病房門口走去。
傅偉平連忙叫住了他。
紀慕辰一邊拉開房門,一邊朝傅偉平露出困惑的神情:“還有事?”
“那個...關於投資的事...”傅偉平僵著笑臉,欲言又止。
“哦,關於投資的事啊...”紀慕辰瞭然地點了點頭,又皺起眉頭思索片刻,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呢,要給你投資也不是不行,你呢把之前討好施磊的那一套也給我一模一樣地來一遍,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應了呢?”
那語氣似真又假,傅偉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木著臉愣在那裡,而靠在床頭的傅筠心卻是怎麼也忍不住了,當即直起身,沖著紀慕辰喊道:“紀慕辰,你還走不走?!”
要是在以前,她哪裡敢對他這樣大呼小叫,可今天先是被他莫名其妙地親了一下,後來又被他那樣無恥撩撥,心底本就存了氣,再加上他這副虛與委蛇的態度,一怒之下也不管他是誰,先洩了火再說。
“啊,走了走了~~”紀慕辰倒是一點都不惱,臨走前又特意對目瞪口呆的傅偉平補充了一句,“剛才我說的都是玩笑話,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可人都走了好一會兒了,傅偉平還沒弄明白,他說的“玩笑話”到底指什麼,是說像討好施磊那樣討好他就能拿到投資,還是說他是嘉禾投資公司的股東,或者,剛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玩笑話”?
傅偉平琢磨不透,著急間夾帶著一股被愚弄的惱怒,轉過身就向傅筠心確認。
傅筠心無奈嘆氣:“爸爸,你別信他,他哪是什麼股東啊,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卻成了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傅偉平只覺得心髒一陣絞痛,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緊緊按壓著自己的胸口,蒼白的嘴唇翕動著,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呂巧珍見狀立馬就慌了神,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傅偉平身邊,一邊托住他直挺挺往後倒去的身體一邊白著臉急切地問道:“老傅,你又犯病了?”
而傅筠心也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忙不疊地跳下床,拖鞋也沒穿就直接奔到傅偉平身旁,緊張地問道:“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傅偉平勉強張開嘴,氣息微弱地說道:“藥...藥...”
“噢噢噢...”呂巧珍手忙腳亂地在傅偉平身上一通翻找,終於在西裝內袋裡找到了一隻小藥盒,連忙開啟,倒了兩顆藥塞進傅偉平嘴裡。
傅偉平吃了藥之後,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蒼白的臉色也慢慢恢複了正常,傅筠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可懸在半空中的心依然落不到肚子裡,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傅偉平坐到病床邊的小沙發上,聲音緊繃地問道:“爸爸,你得了什麼病?”
傅偉平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呂巧珍卻像點著的炮仗般炸開了:“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你嫌你爸爸命太長了是嗎?之前不跟施總也就算了,現在自己男朋友是投資公司的還不肯幫忙,你要把你爸爸逼上死路嗎?...”
傅筠心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被她呱噪的聲音攪得越發心浮氣躁,當即就懟了回去:“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就立馬讓保鏢把你拖出去!”
呂巧珍被她吼得一愣,隨即不屑地冷笑起來:“呵,有男人撐腰了,膽子也大了是吧?你叫啊,你叫保鏢進來啊!你敢叫他們進來拖我,我就敢把影片發到網上去,讓所有人看看你這大學老師、狗屁女博士是怎麼對待自己父母的!”
無恥的潑婦!
傅筠心向來知道她心思齷蹉,怕惹得一身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隱忍不發,可眼下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她起身就要叫保鏢進來,傅偉平卻趕在她前頭開了口:“你給我滾出去!”他蒼白著臉,聲音嘶啞,通紅的眼睛裡透出滿滿的怒意。
呂巧珍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你叫我滾?”
傅偉平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往門口指去:“對,我叫你滾,馬上滾!”
呂巧珍咬著牙不甘心地喃喃道:“好好...你們等著...都給我等著!”最後那句話卻是爆出了全部的力氣,說完之後就一把拽過放在沙發上的包怒氣十足地沖出了門。
病房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傅偉平休息了片刻之後,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他拉著傅筠心的手,顫著聲說道:“筠心,是爸爸對不住你...”
這話第一次聽真的殺傷力十足,可聽的多了,也就無感了。
傅筠心低著頭,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心髒不好?有沒有看過醫生?”
“說是心肌梗塞,治不了根,只能在發病時吃藥緩解,但要是受得刺激太大,或是吃藥不及時,就很有可能...”傅偉平原本就微弱的聲音突然就消失了,傅筠心抬眼朝他看去,見他滿臉哀痛地歪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可他才...53歲啊。
她還清楚地記得,四年前在公園裡的那條小河邊,他說起對未來的規劃時臉上的神情是那樣意氣風發,怎麼眨眼間,就老成了這副模樣?
傅筠心不忍心再看他的臉,垂下眼想要說點什麼權當安慰,喉頭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偉平卻絮絮叨叨地說起來:“筠心,爸爸早就決定好了,等過了這個難關,就和她離婚。”
“啊?”傅筠心有點驚訝,想當初他為了那個女人,不惜一切和媽媽離婚,如今又輪到那個女人了嗎?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那女人脾氣暴躁、飛揚跋扈,爸爸當初被她算計,實在沒辦法才和她結婚,忍了十幾年了,實在是受不了了...”
如果她名下的口腔醫院沒有拿去貸款,而你的公司也沒有瀕臨破産,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
傅筠心在心底默默反問了一句,不過她並不想知道答案,反正他們離婚與否,都與她毫無關系。
傅偉平見傅筠心不作聲,又接著說道:“筠心,這麼多年委屈你了,爸爸給你存了一筆錢,大概有100來萬,原本打算等到你結婚給你做嫁妝的,現在決定要離婚了,怕被那女人拿走,就先給你...”
傅筠心忙說:“爸爸,我不需要...你留著自己用吧,你送我的房子我也在賣了,賣個200多萬沒問題的,到時你拿去還貸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