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霄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連一絲微小的眼神變化都沒有放過,良久之後,緊繃的神色才微微一鬆:“對不起,錯怪你了。”
可那語氣哪裡聽得出歉疚?就連眼神也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廖嘉淇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她強忍住心頭的委屈,仰起下巴憤然反擊道:“顧教授,你又何必呢?傅筠心她根本就不愛你!”
“我知道。”顧霄霖絲毫不為所動,“可我愛她,很愛很愛,愛到可以為了她,不惜一切毀掉任何一個傷害她的人。”
這話聽來像是在表決心,可實際上卻是對她的警告。
廖嘉淇雖然沒有真正傷害過傅筠心,卻忍不住感到心虛。
她的確有想過,如果傅筠心真的被人禍害了,那她就可以補位上陣了。所以在青澄湖度假山莊找不到傅筠心時特意把顧霄霖找來,是想讓他親眼見證他眼裡獨一無二的女人是如何變得髒汙不堪的,而當得知傅筠心被醉鬼嚇到住院時,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演了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往她身上潑髒水,讓顧霄霖與她産生罅隙。
卻不知自己那點齷蹉的小心思早就被顧霄霖看穿了。廖嘉淇怔怔地望著顧霄霖,那雙狹長的鳳眸中透出堅定又決絕的神情,讓她的心忍不住戰慄起來。
她捂住胸口,搖著頭竭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不管誰想傷害她,那也絕不可能是我!她比我還可憐,我為什麼要害她?顧教授,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
顧霄霖垂眼沉默了幾秒,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以後,請你不要再出現在小筠身邊,你們,不合適。”
廖嘉淇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只沖上心頭,腦子裡卻因為極度的震驚變成了一團混沌的白霧,讓她無從思考,她蒼白著臉,難以置信地往後退開幾步,隨後猛地轉過身,飛快地沖出走廊,奔下樓梯,一口氣從五樓跑到底樓才停下腳步,彎下腰拄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見眼前的米色地磚上落下一大顆水滴,接著又是一大顆。
是下雨了嗎?
廖嘉淇抬起眼來,看到的卻是陽光燦爛的藍天,而臉上卻滿是冰冷的水漬。
原來,不是下雨,是她哭了。
多久沒哭過了?
記憶中最後一次哭,還是小學時獨自和一群男生打架的時候,而打架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嘲笑她沒有爸爸!
廖嘉淇望著湛藍的天空,擦去了滿臉淚水,然後給媽媽打了個電話,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時,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淇淇,怎麼了?”廖媽媽久久沒聽到聲音,又問了一次。
突然間就覺得那麼多年的堅持毫無意義,廖嘉淇忍住淚意,用小時候才會用的撒嬌語氣說道:“媽媽,我想回家。”
幾乎是她出聲的同時,廖媽媽就聽出了她聲音裡的哭腔,也在第一時間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於是笑著回道:“那就回來吧,媽媽在家裡等你。”
“嗯。”廖嘉淇掛掉電話,突然覺得多年來鬱郁不樂的心驟然間敞亮起來。
而此時的顧霄霖依然佇立在走廊拐角,平靜的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處的若隱若現的青山,心頭的疑問再次膨脹:如果不是廖嘉淇,那又會是誰?
第二天一早,顧霄霖給傅筠心送來早飯,見她身體恢複得不錯,病房外又有保鏢把守,便放心地回學校上課去了。
而傅筠心吃過早飯就開啟電腦看起了英文文獻,不知過了多久,聽病房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以為是來輸液的護士,便沒有在意,直到眼角餘光瞥到床邊立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時,才納悶地抬起頭來,卻看到了一張略顯憔悴的冷峻臉龐。
那暗沉的眉宇之間彷彿罩著一層寒霜,眼下也染著一抹青色,看起來有些疲憊,可印象中他從來都是神采飛揚的,何曾露出過這樣的疲態?
傅筠心稍稍愣怔了一下,隨即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昨晚沒休息好嗎?”
紀慕辰沒搭腔,只拿一雙陰沉沉的黑眸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彷彿有如實質,讓人倍感壓力。
傅筠心硬著頭皮扯開一個笑,微仰著臉問道:“早飯吃過了嗎?今天不用上班嗎?”可回應她的依然是那雙深沉不定的眼睛,傅筠心臉上的笑就快掛不住了,正尷尬之時,突然想起昨天顧霄霖答應過她的事,便又說道:“對了,霖哥給你打電話了嗎?他說會考慮去你公司做顧問的事...”
打了,怎麼沒打?用聽不出任何感激的語氣感謝他對“小筠”的照顧,還順帶告訴了他一個好訊息——他們就要結婚了,還熱情地邀請他屆時來參加婚禮!
想起昨晚顧霄霖打來的那個電話,紀慕辰的心頭就翻起一陣難言的苦澀。
他以為自己沉寂多年的心終於迎來了希望的春天,卻沒想到,短短幾天,就被打入了地獄!
紀慕辰望著眼前這張尤帶著幾分病容的瑩白笑臉,眉眼間的籠罩著的陰霾越發濃了。
傅筠心見他久久不出聲,以為他在等自己為昨天的事道歉,於是舔了下發幹的嘴唇,迎上那兩道逼人的目光,誠懇地解釋道:“對不起啊...關於住院的原因...我不是有意瞞你的...遇到那種事,雖然萬幸逃過一劫,但還是很難毫不在意地說出來...你不是當事人,可能無法體會那種心情,但我真的沒有不信任你...”
“傅筠心。”聽到一半,紀慕辰就冷聲打斷了她。
他今天任性地推掉一個極其重要的會議,耐著性子在擁堵的早高峰中走走停停了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趕到這裡,可不是來聽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的。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床沿,湊到傅筠心面前,冷聲質問道:“聽說你要和你的親哥哥結婚了?”
埃?
傅筠心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沒有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