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深夜,市醫院裡僅僅有一些值班的醫生。葉磊就在這時候被送到了醫院。眼眶青紫,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嚴重的是腦袋上正流血的傷口。他立刻被醫生推到了急診室。
張巖一直愣愣的站在門口,盯著門不知道想什麼。好久好久。張巖忽然感覺到了後怕。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心中空落落的。整個人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從脊樑骨湧上的寒意令他打了個顫。“葉磊,葉磊,葉磊。。。。。。”說不出的話哽咽在淚水中。躲避了那麼久的張巖,冷靜了那麼久的張巖,痛恨葉磊的張巖知道自己栽了,栽在了一個叫葉磊的人的身上。
葉磊再次醒來看到的便是鼻青臉腫的張巖趴睡在他的床邊。葉磊注視了他很久很久,直到張巖醒來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切回到了一個詭異的方向。葉磊和張巖從那天起在沒有說過一句話。無論是張巖幹什麼,葉磊都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無喜無悲。葉磊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和張巖之間分明出現了奇怪的氣氛。一觸即發。以前所忽略的一切現在卻開始在他們兩人之間再次上演。
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當再一次兩個人沉默的吃飯時,張巖終於忍受不了壓抑的氣氛。那種強迫著他,壓抑著他的感情沉重的窒息著他。張巖狠狠的掀了桌子。扯過了桌邊的人。“艹你媽,我幹死你!”
葉磊一直知道,他和張巖在那個軍訓的夜晚就出現了奇怪的感覺。他知道張巖痛苦的活在一張網中,可他又何嘗不是。兩個人的錯終於在這一天爆發了。葉磊冷冷的看著張巖。任由張巖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狠狠的擊打著自己。他的嘴角裂開,流下了鮮紅的血液。張巖忽然扔下葉磊沖出了醫院。帶著絕望和義無反顧。在他的身後,葉磊冷靜的吐出一口鮮血,直直的看著他。
。。。。。。
已經回學校上課有一個月了,葉磊塞著耳機聽著歌。此刻學校正在舉行夏季籃球賽。火辣辣的太陽曬得面板發緊。大一的學弟學妹卻在籃球場上熱舞著,時不時傳來一聲聲尖叫聲。葉磊遠遠的看著,忽然想不起來自己當年大一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這群新生們一樣的熱情。他似乎很少有激動的時刻。一日複一日,他的生活無味的像白開水。
張巖消失了。從那天開始,葉磊再也沒有在師院裡看到過張巖。但生活卻一日又一日的過去了。葉磊平靜的像張巖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一樣。他的心很久很久以前就停止了跳動。無悲無喜。
葉磊有時候會想,他其實早就應該死去了。在他19歲那年。而不是茍延殘喘的活到了22歲。很小的時候他就在想人為什麼要活著。高二的時候父母忽然鬧離婚,葉磊更加想不明白了。他就像是無根的蒲公英,一直在天上飄著。也許哪一天落了地會發芽,也許哪一天就死了。
死亡從來與他如影隨形,萬幸他還在乎他的母親。
到班裡上課的時候才知道老師有事來不了了。qq群裡熱熱鬧鬧的議論著,聽說老師找了一個大三的學長過來代課。葉磊塞著耳機趴在桌子上。張巖就在這一刻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葉磊一臉平靜的看著張巖,彷彿他和張巖是第一次見面一樣。張巖淩亂的穿著校服,頂著一頭亂發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不得不承認即便這樣,張巖依然帥氣的令人嫉妒。周圍女同學驚喜的聲音傳入耳裡。
葉磊趴在桌面上看著窗外的世界。外面的太陽太大了曬得葉磊有些昏昏沉沉的。額上的汗水打濕了前額的頭發。葉磊眯著眼睛看著遠處那顆閤家歡的老樹,陽光將葉子曬的捲曲起來。
“葉磊!葉磊!學長喊你回答問題!葉磊!”旁邊座位的同學緊張的推著發呆的葉磊的胳膊。講臺上張巖明顯是一副生氣的模樣。
“葉磊同學!請你站起來回答這個問題!站起來!”張巖幾乎是嚴厲的喊著。葉磊終於回過神,在同學們的注視下,葉磊緩緩的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張巖“什麼問題?”
“我不想在重複一遍!既然你是學生就應該以學習為己任!做不到,就請你滾出這個教室!去操場上跑50圈。好好想想!現在,出去!”張巖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裡是明顯的怒火。
葉磊直直的看著張巖,忽然扔下書包沖了出去。在他身後,張巖重新露出笑容看著底下的同學。“好的,學弟學妹們,下面我們看一下法國新浪潮這個概念。”這一次,課堂裡大家鴉雀無聲。所有人對這位陰晴不定的學長充滿了恐懼。
葉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田徑場上奔跑,似乎在他的腦袋裡只有跑完50圈這個概念。他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下午兩三點正是東北夏季一天最熱的時候。葉磊大口喘著氣快速的奔跑著。“啊!啊!啊!”葉磊大聲的呼喊著,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心底壓抑的那些情緒喊出來。汗水流進他的眼睛裡,葉磊忽然就大聲的哭嚎起來。無關乎為什麼,僅僅是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緒似乎就可以將他扼殺。他只能一圈又一圈的奔跑在田徑場上。
東北的天氣陰晴不定,中午還是烈陽高照。傍晚卻下起了傾盆大雨。張巖坐在講臺旁邊,看著窗外的大雨一言不發。很久很久,直到下午的課到了結束的點,張巖都沒有回過神。底下的學生竊竊私語,沒有人敢出去。
“下課”張巖站起身拿過講臺上的書走了出去。教室裡的學生在張巖走後開始談論起葉磊的不幸,竟然撞到了學長的槍口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張巖正和同寢室的好朋友老胡,賈子,馬明這幾個哥們在外吃燒烤喝啤酒。老胡忽然拿起手機咋呼起來“哥幾個,快看師院的貼吧。這學弟莫不是傻子吧。下這麼大雨竟然還在田徑場跑步!真是傻逼啊!”
張巖忽然搶過老胡的手機看了一眼,一股無名火沖上了腦袋。這是什麼意思?是故意打他臉嗎?張巖狠狠的扔下手中的啤酒瓶沖了出去。
老胡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張巖忽然沖了出去。但還是覺察了張巖的不對勁。大家趕忙追了過去。
張巖沖到田徑場的時候,田徑場周圍已經圍滿了傳媒學院的學生。大家都在為同學院的葉磊加油打氣。知道葉磊被罰跑步的同班同學簡直不可思議,竟然真有人跑了50圈。用一天的時間跑步。原本鬧哄哄的人群在葉磊一圈又一圈的跑步中安靜了下來。
張巖直直的沖向葉磊,老胡他們明顯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急忙想拉住張巖。然而張巖已經沖到了葉磊的面前。張巖抬起腳將葉磊狠狠的踹在了地上。看臺上的學生一陣驚呼。“都他媽滾回寢室!誰想留在這裡,我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傳媒學院的學生不敢得罪張巖,畢竟張巖此刻幫老師代著課,手上掌握著他們的學分。而且張巖還是他們的學長。軍訓時候的陰影早已經深入人心。所有人離開了田徑場。
葉磊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他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彷彿沒有看到張巖一樣繼續往前跑著。老胡他們此刻已經攔在了張巖的面前。他們也不明白一向陽光愛笑的張巖為什麼忽然對一個學弟這麼生氣。他們在軍訓的時候見過葉磊。本以為軍訓時候的過節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張巖和這個學弟的過節越來越深。
“明子,拉住張巖。”老胡示意馬明,此刻張巖明顯不太正常。張巖原本還站在原地,忽然掙開老胡等人沖到了葉磊的面前。葉磊再一次被踹倒在地。這一次葉磊沒能站起來。老胡和賈子緊緊的抓著張巖。“張巖!張巖!打學弟被學校知道會被開除的!你清醒點!”
一旁的馬明拉起躺在地上的葉磊。此刻葉磊已經昏了過去。整張臉色煞白。
“放開我”張巖冷冷的看著老胡,老胡沒敢說話。“我不打他,放開我。”老胡和賈子對視一眼,看到張巖清明的神情。放開了壓制張巖的雙手。張巖一言不發,直接離開了田徑場。
葉磊當天夜裡就發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他在睡夢中看到了一群又一群五彩斑斕的蝴蝶。看到了沾染著鮮血的鐮刀。他在睡夢中喊著不要,不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麼。
當天夜裡,學校的校醫室一片混亂。葉磊高燒不退,燒到了42度。整個人都燒迷糊了。整個人忽冷忽熱,一次又一次的嘔吐。甚至出現了驚厥。馬明,老胡等人守在一旁。著急的不得了。他們也沒想到一次小小的懲罰竟然會這樣嚴重。
到夜裡兩點的時候,葉磊被送到了市醫院。此刻葉磊已經處於昏迷的狀態。整個人像烤熟的蝦子蜷曲著。老胡等人嘗試給張巖打電話。結果張巖的手機顯示已經關機了。到這個時候老胡等人已經瞞不下去了。無論醫院怎麼努力,葉磊一直高燒不退。如果天亮之前,葉磊的燒還退不下去。葉磊可能會燒成一個傻子。他們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葉磊生病這個事情必須立刻上報給學校。
然而學校一旦知道這件事,無論張巖怎麼優秀,張巖一定會被退學。就在老胡等人糾結的時候,醫院的護士拿著溫度計大聲叫喊著沖了出來。“降了!降了!”
一群人立刻湧進了病房,幾番檢查終於確定葉磊的體溫降了下來。老胡等人面面相覷,鬆了一口氣。
葉磊是被刺眼的陽光曬醒的。他抬起手靜靜的看著青色的血管中紮進去的針頭。一滴滴液體順著透明的管子流進他的身體。身上的病號服汗濕濕的貼著他的身上。葉磊抬起手蓋在臉上。一滴淚水從指縫間落下。葉磊扯著嘴角輕輕的笑著。“真是可恥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不嚴謹,請見諒。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