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習慣到現在已經成了像是吃飯這樣固定的流程,在我的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存在著。我身體好像確實好了點,至少換季的時候沒那麼愛感冒了。
跑完步之後操場上也有不急著吃飯的學生在走走停停,我不緊不慢又在操場走了兩圈,路上不少學生都有禮貌地和我打招呼說老師好,我也笑著回他們一句你好,同時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這學校裡每一個學生,都上過我的課,都認識我啊……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得了哦。
平時我和柯夢言基本都在各自學校的食堂解決三餐,而週末的時候則大多由我來。
柯夢言下廚次數較少的原因,並不是他做飯的質量——說老實話我覺得他做飯挺好吃——而是每次他做飯,動靜都比較大,善後工作也都比較費時。再加上我一週肯定只有五天班,而柯夢言週六日說不定還要再去學校,所以下怵的眾人大部分落在我身上也沒什麼問題,我還挺樂在其中的。
在學校吃飯,有時候我是和老師一起——大多情況是我們學校同樣唯一的音樂老師,兩個既忙又閑的人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有時候就是和學生一起了,而這種情況通常是他們想找我聊些什麼。
……美術老師偶爾兼任不怎麼靠譜的)心理導師,可以的。
當然我是沒有亂給建議的,高中三年還是挺關鍵的,我不能因為有學生對我投以信任就想當然地給出指導。我沒能力對別人的人生負責。
今天來找我吃飯的是我去年教過的一個男生。
他在操場上就找上了我,我剛跑完步,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減速,他就從旁邊不聲不響湊了過來,突然的一聲“老師好”差點嚇到我。
“你好啊……唔,你是叫王越來著……?”我對他還有點印象,但也不太敢確定這個名字記得對不對。
“啊,老師你記性真好。”王越有點侷促的樣子,跟著我的步伐在操場上走,卻不說話。
在學校呆了幾年,面對著心懷迷茫的未成年人,我變得包容了許多。即便我並不是愛說話的人,但看著王越緊張的小表情,我還是決定善良一點,先挑起話頭。
我可真是個體貼的成年人哦。
“吃過飯了?”
“還沒有……”
“那趕快去吧,一會兒再遲到了。我現在要去吃飯,一塊兒嗎?”
“好,好的。”
明明一臉有心事的樣子,吃飯的時候王越卻一直保持著沉默,埋著頭的樣子就好像他面前那碗粥好吃到讓他挪不開嘴一樣。
等到他那碗粥連一粒米都沒剩下之後,王越總算是抬起了頭,但是問問題的時候依然沒有看我的眼睛:“老師……”
我因為他的問題而微微怔住。
“我想問……之前送你來上班的人,是你哥麼?”
“哎?那你怎麼答的?”即便突然好奇也沒影響柯夢言手上流暢的操作,幾下之後boss的血條就空了一大半。
我在旁邊辛辛苦苦躲boss轉著圈發射的流彈,還要分心說話,沒一會兒就安心在角落躺屍,能專心說話了。
“我說是我學長。”
剩下血皮的boss來了一段動畫,重新滿血,柯夢言遊刃有餘地一邊操作一邊追問:“那肯定是之前下雨那幾天了……你那學生問這個做什麼?”
我搖搖頭,“我沒問。他對我有好奇,可我對他沒有。”說完我覺得這話過於冷漠,忍不住有點感慨,“我這輩子也做不成孟老師那樣關心學生的好老師了。”
“型別不同而已,林林你當然也是好老師啊。”柯夢言一本正經地說,同時手下懟boss的操作也毫不含糊,“我也不是很喜歡學生問我涉及到個人隱私的問題。”
boss終於轟然倒地,嗶嗶啵啵散成煙花,柯夢言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轉過頭來,“林林你信我,不受歡迎的老師朋友圈裡不會有那麼多學生的啦。”
“……我也不懂他們為什麼要加美術老師的好友。”
“美術老師不是重點,好、看、又、有、趣、的、美術老師,才是重點。”
“這位先生請你不要總是尬吹你男朋友了,吹爆了怎麼辦哦。”
“林林你是氣球嗎。”
……柯夢言已經學會怎麼吐槽我了,妙啊。
晚上靠在床頭玩手機的時候,我忽然收到了來自王越的好友申請。
我迅速點了透過,等著他說出面對面時說不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