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兩人希冀的目光,俞青微微一嘆,搖頭道:“屠蘇體內煞氣與他已成共生,頗為棘手,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暫時用藥物壓制。
這劑藥所用藥材皆具有清心凝神之效,雖無法祛除煞氣,但配合你修習的心法,也可以緩解一二。”
緩解煞氣的藥材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到的,不用說百裡屠蘇也能猜到,這些藥材定然極為珍貴。
從小到大,除了師尊和師兄,還從未有人這般為他操勞,百裡屠蘇從心中百味雜陳,沒想到不過萍水相逢,俞青竟為他耗費如此心力,這樣的恩情,他又該如何報答呢?
一看他神情,俞青便猜到他在想什麼,搖頭笑道:“屠蘇不必如此,這些藥材雖然不常見,但也算不上多珍貴,都是我以前在山上採的,一直白放著,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她本就喜愛這孩子的品性,何況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屠蘇與紫英只怕大有淵源。
百裡屠蘇抿了抿唇,默然不語,心中卻已打定主意,不論如何,日後一定要想辦法回報這份厚意。
夜色愈深,天上繁星點點,燈會也到了最熱鬧的時候,許多人都結伴在對岸放燈,一盞盞形式各異的花燈漂浮在湖面上,燭光搖曳,猶如天上銀河落入人間,令人心醉神迷。
晴雪與襄鈴在船上看的眼饞,忍不住也跑去買了幾盞花燈,蹲在河邊興致勃勃的擺弄起來。
俞青坐在窗邊含笑看著,百裡屠蘇卻被一陣熟悉的琴聲吸引,走出了船艙。
船頭甲板上,一身蒼黃廣袖的歐陽少恭正在撫琴。
百裡屠蘇怔怔站著,這琴聲為何與我在夢中聽到的太子長琴所彈之曲如此相似?
歐陽少恭依舊悠然撫琴,“既已來了,何不坐下?”
百裡屠蘇回過神,默默在一旁的甲板上坐下。
歐陽少恭微微一笑:“少俠年紀雖輕,一身修為已是了得。在下雖不通劍術,也知少俠必是師承高人,天資絕頂。
只是既是如此,又怎會染上這一身煞氣?若不根除,假以時日只怕……”
百裡屠蘇:“先生不必諱言,屠蘇自知冷暖,此非病痛,世間無藥可醫。
況屠蘇不過略通劍術,不敢當先生盛譽,比之師尊,何止雲泥之別,師尊方是天下禦劍第一人。”
歐陽少恭手上彈琴的動作從未停下,聞言挑眉一笑,“好一個‘天下禦劍第一人’,敢問少俠師承何人?”
百裡屠蘇默然不語,良久方道:“師門劣徒,無顏相告。”
歐陽少恭見他不願多談,也沒有多問,微微一笑便轉移了話題。
“我觀少俠神色,似乎亦懂音律?”
百裡屠蘇搖頭:“只是曾聽師尊說過,琴乃聖人之制,治身怡情,禁邪歸正,以和人心。”
歐陽少恭眸光一閃,微笑道:“古來有“琴心劍魄”一說,琴與劍冥冥之中似有天定之緣,少俠師尊劍術超凡,兼識得琴意,風采實在令人神往,在下盼望來日能夠有幸一晤。”
俞青正倚在窗邊看花燈,聽到甲板上兩人的交談,越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夜色已深,燈會漸散,河邊放燈的人也越來越少。
晴雪與襄鈴早就不知跑去了哪裡。
與歐陽少恭道別後,已是深夜,俞青屠蘇一道去尋找晴雪與襄鈴。
寂靜的街道上,行人極少,誰也沒有說話,俞青忽然想起當年中秋節帶著小紫英下山的情景,一切都歷歷在目,彷彿還在昨日。
走到一家燈鋪前,俞青腳步漸漸停下,忽然道:“屠蘇,我有一事相詢,不知可否據實相告。”
自相識以來,俞青少有這般嚴肅的模樣,百裡屠蘇不禁有些疑惑,亦停下腳步,“何事?”
“不知屠蘇師承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