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的有趣,正巧司棋進來,見狀一驚,急道:“我的好姑娘,這大雪天的站在風口邊做什麼,要是涼著了可怎麼處?”
說罷忙拿了件鬥篷給她披上,關上了槅扇。
俞青如今修行已有小成,這點風雪自然傷不著她,見司棋口中依舊唸叨個不停,又一疊聲叫人熬姜湯,輕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反駁。
一時繡橘也帶著丫頭們打了熱水進來,道:“方才老太太打發人來傳話了,說今兒風雪太大了,姑娘們不必去請安了,早飯也在各自屋裡用便是。”
俞青點了點頭,拿起帕子擦幹淨手,“知道了,一會子你打發人去大廚房說一聲,叫送幾碟小菜來,看這天氣,這雪只怕要下到晚上,若是如此,到時候也不用大廚房送飯過來了,橫豎我們這裡還剩些粳米,一會子用茶爐熬點子粳米粥便罷了。”
黛玉每個月有大半的日子都是住在這裡,她向來脾胃不好,飲食本應清淡,但賈府之食雖精緻卻太過油膩,每日用飯都無甚胃口,十頓飯裡有八九頓都是不吃的。
俞青見狀便向鳳姐要了些粳米雜糧並柴炭,兩人不去賈母房裡吃飯時便在小風爐上熬點米粥,配幾個清爽小菜,倒比大廚房的飯食更開胃些。
繡橘答應了一聲,笑道:“如此倒也便宜,大廚房每日肥雞大鴨子的,也太油膩了些,如今天又冷,等送到這裡來只怕要結一層油花,哪裡還吃得下去。”
一時梳洗妥當,粥湯也熬好了,碧粳米粥熬的軟糯,熱騰騰碧瑩瑩,配著幾碟精緻小菜,香氣撲鼻,十分誘人。
俞青見那碧粳米粥足有一海碗,三四個人也吃不完,便吩咐司棋,“林姑娘只怕也還沒用早飯,你將這些分一半,打發人給瀟湘館送去。”
司棋答應了,叫人取了食盒來,將碧粳米粥與各樣小菜都裝了一半,令人送去給黛玉。
一時吃完早飯,丫頭們上來收拾碗筷。
俞青望著窗外飄飛的大雪,頓覺無事可做,忽想起一事來,對司棋道:“我上回給你們佈置的功課可怎麼樣了?認得了多少字?”
司棋聞言不禁一愣,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已認得了一小半了。”
俞青挑了挑眉,“哦?這進境倒還挺快,既如此,一會子你寫幾個字我看看,要是果然不錯,我再將剩下的那些交給你們。”
司棋頓時僵住了。
繡橘撲哧一聲笑出來,拿過手爐,從香盒裡撿出兩塊梅花香餅放進爐內焚上,放在俞青懷裡,口中笑道:“姑娘快別信她,上回您給我們的那本三字經她都不知道扔哪去了,不信您考考她,看她能寫幾個字。”
司棋聞言臉色漲得通紅,“好姑娘,你就饒了我罷,我真的不是這塊料,繡橘聰明,您還是教她罷。”說罷生怕俞青真的抓她讀書,說了聲“我去茶房看看”便溜得無影無蹤。
俞青轉頭看向繡橘。
繡橘見狀不妙,也慌忙找了個由頭躲出去了。
俞青哭笑不得,無奈搖了搖頭,只得罷了。
大雪一直未停,接連下了幾日,外頭寒風凜冽,姑娘爺們便都在屋裡或抹骨牌趕圍棋,或讀書寫字,都不得出門。
寶玉在屋裡悶了幾日,早就不耐煩了,好容易這日風雪停了,便帶著新制好的胭脂膏子來瀟湘館找黛玉。
誰知寶玉興沖沖跑到瀟湘館,卻並未見到黛玉,只雪雁帶著兩個小丫頭在暖閣裡描花樣子,頓時一腔熱情如同潑了冷水。
眾人忙起身請安,“寶二爺。”
寶玉環視了一圈,“雪雁,林妹妹呢?”
雪雁笑道:“二爺來晚了一步,我們姑娘去二姑娘那了。”
寶玉便又轉道往綴錦樓來,甫一進門便覺一股暖香襲來,幾個老嬤嬤在外間打盹,兩個小丫頭腦袋也一點一點的。
寶玉將鬥篷脫了,交給了身後的小丫頭,徑自掀了氈簾進了裡間,只見地上鋪著紅氈,三足泥鰍鎏金大火爐燒得正旺,屋內溫暖如春。
繡橘紫鵑幾人正坐在火爐邊嗑瓜子烤火,見了寶玉都笑了,“寶二爺也來了,今兒怎的這般巧,都湊到一處了。”
寶玉卻見不只紫鵑,連鶯兒侍書也在,頓時笑了,“我只道林妹妹在這裡,原來寶姐姐與三妹妹也來了,真真是巧的很,我算是來著了。”
說罷對黛玉笑道:“妹妹整的一大早就來了二姐姐這裡,叫我好找。”
黛玉正坐在燻籠上打絡子,一面與俞青敘家常,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找我做什麼?”
寶玉笑道:“這些天悶在屋裡,哪兒也不得去,便做了兩盒胭脂膏子,想著給妹妹送來。
且連著好幾日都沒見著妹妹,正巧今天雪停了,便想著找妹妹說說話。”
黛玉聞言微微蹙了蹙眉,“你又幹這些沒要緊的營生,仔細舅舅知道了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