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天邊漸漸露出一抹魚肚白,慢慢的,天空漸漸亮堂起來,一輪紅日從雲海躍出,霞光萬丈。
抱膝坐著的俞青似乎才回過神來,慢慢站起身,怔怔看著天邊的朝陽。
楚留香嘆了口氣,默默走上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良久,楚留香才想起一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俞青,“這是花滿樓昨天給我的,要我在他走後轉交給你,他說你看了就會明白的。”
俞青一顫,慢慢開啟,潔白的紙箋上只有兩行字: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看清信上的內容,俞青心口一痛,再也支援不住,身子一軟栽倒在地,手中信紙也飄然落下。
楚留香大驚,及時上前接住她,胡鐵花與姬冰雁見狀嚇了一跳,也急忙奔了過來。
楚留香見她面色慘白,頓時心急如焚,他粗通藥理,急忙給她把脈,卻被她的脈相嚇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打橫抱起俞青,匆忙回去。
白露立夏幾人正在整理東西,見楚留香抱著人事不知的俞青急匆匆跑進來,頓時也嚇了一跳,急忙跟著進屋。
白露的醫術是眾人之中最好的,俞青的身體狀況她也最為瞭解,詳細診治之後才微微鬆了口氣,“並無大礙,不過是憂傷過度,加上一整夜沒有休息,風寒入體,只要解開鬱結,吃兩劑藥調理一下便好了。”
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楚留香卻想起他剛才摸到的脈象,不禁皺眉道:“那為什麼我剛才給她把脈的時候發現她體內有好幾種毒素,中毒時間還不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鐵花與姬冰雁吃了一驚,“什麼?中毒?”
白露與立夏對視一眼,遲疑片刻道:“這些毒素在我們主子身上已經有許多年了,從出生就帶著的。”
三人聞言一愣,楚留香看了眼白露幾人的神色,又憶及俞青的身份,心中已有了猜測,“那這毒要不要緊?怎麼這麼些年都沒想辦法解毒嗎?”
白露搖了搖頭,“這些毒在她體內已有多年,主子自己煉制了幾種丹藥服用,如今已經解了大半,只是剩下的那些卻附著在全身經脈,沒有辦法祛除。
不過這些毒素糾結在一起,互相制約,反倒形成了一個平衡,日後只要小心些,並無大礙。”
楚留香這才鬆了口氣。
俞青這次到底傷了元氣,直調養了大半個月才好。
這日清晨,楚留香、姬冰雁與胡鐵花三人剛從外面回來,就遠遠望見池邊涼亭中坐著一個淡青色的身影。
姬冰雁見狀,不由分說,當即找了個由頭把胡鐵花拉了出去,臨走前還對楚留香使了個眼色。
楚留香自然知道姬冰雁的意思,心中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走進亭內,在俞青對面坐下,輕咳了聲,“今天有沒有好點?心口還痛嗎?”
俞青搖了搖頭,“沒事,已經好多了。”
楚留香見她臉色依舊十分蒼白,毫無血色,不禁嘆了口氣道:
“怎麼會沒事?常人一種毒就受不了了,你體內這麼多毒素糾纏在一起,只會更難過。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辦法早日解決才是。”
俞青淡淡一笑,“沒關系,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已經習慣了,有什麼看不開的,人總有一死,不過或早或晚罷了。”
楚留香聽著俞青的這些話,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詳的感覺,急忙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不悅道:“年紀輕輕的怎麼說這些話?”
俞青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一笑,“你不用擔心,這條命來之不易,我不會想不開的。”
楚留香仔細留意了一下她的神色,見她雖然頗為疲憊,卻目光清明,沒有了一開始的絕望與死寂,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倒了杯熱茶給她,“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俞青接過熱茶啜了一小口,“過些時日我會回京一趟,將所有的事情做個瞭解。”
今日京城便傳來訊息,慶禎帝的外家張氏一族因刺殺鎮國長公主之罪被抄家流放,生母張太妃驚怒之下中風,朝廷上以張國舅為首的張系一派盡皆被清理。
從她被刺殺到張氏一系被清理,這一連串的事件明顯是早有預謀。
楚留香微微皺眉,“這樣太危險了,我跟你一起去。”
俞青聞言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這是皇室的事,你們最好不要牽扯進來。我身邊有白露孫禹他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