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看著眼前長身玉立的溫潤公子, 再低頭看了眼衣裳皺成一團, 滿身酒臭的自己, 不禁有些尷尬, “我也早就想和花兄好好聊一聊了,不過現在這副樣子太失禮了,且容我換身衣裳。
正巧我那裡有小姬前兩天帶過來的茶葉,花兄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一起去品嘗一二?”
他是個聰明人, 花滿樓這時候來找他,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他仔細留意了一下花滿樓的神色,卻見他面色如常,並無異狀, 也不知道剛才自己與姬冰雁的談話對方聽到了沒有。
花滿樓微微一笑, “無妨, 楚兄且自便。”
兩人一道回了楚留香住的小院,院中服侍的小丫頭奉命送上了熱茶,目光中滿是好奇, 只是礙於規矩, 並不敢說什麼, 只是退出去的時候眼睛還不自覺的在兩人之間打轉。
請花滿樓在院中涼亭坐下, 楚留香匆匆回房換了身幹淨衣衫,打理了一下儀容,直到重新恢複了以往的風流瀟灑模樣,才出了房門。
花滿樓正在斟茶,楚留香走過去, 撩開衣擺坐下,歉意道:“花兄,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花滿樓聞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楚兄客氣了。”
楚留香看著面前之人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相貌,再一次感嘆造物主的神奇,“花兄想聊什麼?”
花滿樓提起紫砂茶壺,將面前的茶杯斟至八分滿,推到楚留香面前,微笑道:“第一次見到楚兄的時候,在下內心實在驚訝,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與我相貌如此相像之人。想必楚兄與我的想法也差不多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說實話,當初確實嚇了一跳。”
花滿樓微微一笑,“世界如此之大,居然能讓我們碰上,這確實是一種難得的緣分。花某雖與楚兄相識不久,但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這些日子也聽阿青說過不少楚兄的事跡,心中實在欽佩不已。”
楚留香心中一跳,雖然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道:“俞青她經常跟花兄提起我?她是怎麼說我的?”
他的語氣頗為急切,話一出口便察覺自己太過忘形,不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楚留香一直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花滿樓身上有一種奇特的氣質,讓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感覺像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什麼話都可以說。
花滿樓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失言,微笑道:“阿青不止一次跟我提起過楚兄,說這幾次遇險都多虧了楚兄出手相助。”
說罷站起身,鄭重行了一禮,正色道:“無論如何,楚兄的多次援手在下謹記於心,花某在此謝過。”
花滿樓自然知道楚留香對俞青的心意,只是這並不影響他對楚留香的欣賞,也並未因此而心生芥蒂。
他與阿青的感情早已鐫刻在了靈魂之中,對於彼此的心意再清楚不過,他與阿青的感情不會因為任何東西而改變,自然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患得患失,雖偶爾有些醋意,那也不過是戀人間的小情趣而已。
因此對於楚留香的心思他只裝做不知,根本沒有挑破,以免對方難堪。
楚留香暗暗鬆了口氣,摸了摸鼻子,笑道:“這沒什麼,俞青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出手相助是分內應當之事,不足掛齒。”
他自從知道俞對花滿樓的感情,心中不能不含妒念,但他並不是被感情沖昏頭腦之人,這幾日相處下來,早就對花滿樓起了惺惺相惜之情,此刻見他這般寬容厚道,不由得越發自慚形穢。
楚留香向來喜歡交朋友,花滿樓性情儒雅,溫文如玉,待人寬容大方,行事磊落坦蕩,真正是名副其實的謙謙君子。
兩人聊了半日,說的都是俞青這些年的事,多數時間都是楚留香說,花滿樓聽。
楚留香說的興起,花滿樓也聽得十分認真,他錯過了那麼多時光,阿青又怕他擔心,很少提那些過去,如今有機會瞭解,自然捨不得錯過。
半晌後,花滿樓默然許久,長長的嘆了口氣,“都怪我,如果我早點找到阿青,她就不會受這些苦了。”
楚留香微微一頓,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惑,“花兄,恕我冒昧,你與俞青既是夫妻,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們又怎麼會分開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