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點頭坐到主廳的沙發上,掀起一旁的心理雜志翻閱。
半晌,裡面的會客室門開啟,聽到響動,溫辭抬頭看過去。
霎時,目光頓住。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微歪頭和戎涯談話,還沒有看過來,直到戎涯的話語半落,他察覺到幾分不對勁後轉頭。
兩道視線從空中撞上,靜默橫陳。
戎涯先回過神來,低頭問:“要不要推你過去打個招呼?”
男人仔細辨別他說的話,緩緩點頭。
他們一步一步的走近,溫辭放下手中的雜志站起身。
“他聽力恢複了四成,需要大點聲說話他才能聽見。”戎涯不安地搓手,察覺到溫辭的情緒變化,指了指診療室,“你們兩個聊。”
說完,腳下生煙溜了。
陳素然微微抬起頭,下頜線處隱隱殘留著疤痕,他彎唇一笑,一如初見時的溫煦。
溫辭鼻尖有些酸,拼命抬起頭忍住眼眶裡泛起的濕意。
不可否認,如果沒有他,自己早已死在三年前的布威特。
意氣風發,別人眼裡的青年才俊,現在卻落得坐在輪椅裡,聽力受損,或許身上還有別的傷痕,她看不到。
陳素然放輕聲音問:“卿卿,看到我活著,你不開心嗎?”
溫辭不停地搖頭,喉嚨發澀,“不,沒有。”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裝作不經意的說,“聽戎涯說,你現在是娛樂記者?”
“嗯,”她輕輕抿了下唇,笑著回複,“沒想到吧,其實放到三年前,我也想不到自己會從事這行。”
“微光現在……”他頓住,苦澀地耷下眉梢,“明明之前那麼輝煌,現在,全散了。”
溫辭被他這句話不輕不重戳中心窩子,急忙說:“學長你回來了,他們都會回來的。”
陳素然斟酌著她話裡的意思,抬起頭,深邃的眸子攥住她的目光,語氣稍帶質問:“那你呢?”
溫辭嘴唇翕合數下,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
他沒有顧忌她的情緒,複又說,“卿卿這個名字,你不要了嗎?”
……
溫辭驅車回家,在路上接到秦煜的電話,他說前幾天在應付家裡的人,斷絕了外界一切聯系,今天才拿到手機。
溫辭知道他現況,終於安下心來。
“阿煜,”她松開方向盤,仰頭靠在靠背上,“你喜歡的,是卿卿還是溫辭?”
是那個擁有滿腔熱血奔赴戰爭前線,令人敬佩無比的戰地記者,卿卿。
還是現在這個每天為了娛樂稿件撓破頭皮,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溫辭。
綠燈亮起,後面的車不耐地按響喇叭。
刺耳的鳴笛聲傳到另一端,混雜著溫辭低喃的詢問,秦煜有些恍然。
“卿卿是你,溫辭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