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戎遠遠喊他:“邵輝!”等人乖乖過來,又問:“幹嘛呢,手好了?”
邵輝一腦門的汗,給關戎敬完禮,拿手背抹了抹,笑容油滑道:“沒幹嘛,我跟大家鬧著玩呢,比跑步!”
關戎:“比跑步?你怎麼不比掰腕子?”
邵輝嘿嘿笑:“傷了右手,左手不給力啊!”
“滾你丫的。”關戎正色:“你既然傷了手,幹嘛不在房間裡好好休息?”
邵輝說:“輕傷不下火線,我都躺了好幾天了,再不出來憋死了。”
關戎問:“好幾天是幾天?”
醫務員幫腔:“才兩天。”
邵輝板臉嚇唬他:“別胡說!”
關戎直搖頭:“行了,你跟我來。”
關戎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是上級。上級喊下級有事,是個人都會覺得忐忑。
邵輝一路走一路揣測對面要跟他說什麼,沒想到他不僅拉他進了自己屋,還給遞了一包煙過來,好煙。
“謝連長!”邵輝看見煙像貓看見魚:“下次下山,一定要多捎兩條煙上來,這兒除了訓練沒別的事,也就拿煙消磨時間了。”
關戎看他那麼猴急,笑笑,把抽屜裡的半條都遞給他:“全給你吧。”
邵輝納悶:“連長,你不抽啊?”
關戎搖頭:“以前抽得少,現在起不抽了。”
他家裡沒有抽煙的文化,剛進軍校分過來的班長也不抽煙。這條煙還是上一年,他琢磨著跟賀程程分手時買的,心裡實在太過苦悶,勉強當做慰藉。
邵輝機靈,一點就通:“肯定是嫂子不許你抽了。”
關戎笑笑:“算你小子聰明……你怎麼還成天憋得慌,又悶,還沒適應好?”
邵輝問過關戎意見後,點了根煙,說:“比剛來那會兒好太多了,人有事情做,心裡就不慌,這不是最近手壞了!”
關戎在他肩上輕輕捶了拳,邵輝誇張嚎叫,兩個人都笑:“你看吧,人都是不停在變的,你剛來那時候多橫啊,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邵輝來頭一天,關戎讓他給大家介紹自己,他當沒聽見,吊兒郎當地站在原地看風景。稍微多說兩句,他嘴兇地要他閉嘴,以後都當他是死人。
邵輝也記起來,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那時候年少無知,腦子沒想明白,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你看我現在,多好!”
關戎拍拍他肩:“事情都想通了?”
邵輝說:“心裡還是有點疙瘩吧,但是沒一開始那麼憤青了。自己確實有地方做得不好,當時覺得是個性,現在想想……挺傻的。”
關戎笑笑:“能想到這個程度,不錯了。”
邵輝感興趣:“連長你是怎麼過來的,聽連裡說你爸官做得挺大啊,你是不是惹他生氣了,才把你發配到這兒來?”
關戎一嗤:“想象力挺豐富。”
邵輝仔細想想也是的,除非關戎是搶了後媽,不然還真想不出來為什麼父子之間的感情能惡劣到把他一手送到這鬼地方。
邵輝說:“那你怎麼來的?”
關戎說:“自己想過來。”
邵輝吃驚:“你有病吧?”
關戎橫了他一眼,問:“你覺得這地方很差?”
“這兒怎麼能說很差呢,那是相當差啊!”他調皮地笑一笑:“呆久了就覺得,其實也還好,這兒安靜,沒那麼多是非。”
關戎說:“這兒是很偏僻,條件也差,很多新兵跟你來時的想法一樣,覺得是被流放了,成天想著要走。
“我總是勸他們等一等,再呆一呆,這裡山高雲近,又像你說的,遠離是非安靜寧和,慢慢把心靜下來,就沒那麼多抱怨了。
“我來是自願的,沒有什麼隱情,說起來也挺自豪的,就是覺得好男兒志在四方,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當然要去最困難的地方。”
邵輝一臉欽佩:“了不起,現在還能有你這種純粹想法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現在人都勢利得很,做什麼都是為了將後來更好的發展。”
關戎搖搖頭:“不,像我這樣的人,還是很多的。你要知道,軍人,本來就是孤獨的職業,太多人比我們犧牲得多,付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