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說 :“我也知道不值得,可現在我整個人就像鑽進一個死衚衕,我想要出來啊,可是怎麼都出不來。一閉起眼睛,就能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兩家關系特別好。我們之所以在一起,還是他先跟我表白的,為了能讓我跟他考一塊兒,一到假期就過來給我補課。
“家裡也知道我們的事,我媽一直跟我說在攢我的嫁妝。以後他回家,身邊跟的卻是另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我媽媽交代,也不知道怎麼應付村裡人的那些眼光。”
這時候說一句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其實是最簡單的一件事。可你畢竟不是她,沒辦法知道別人的壓力,也沒辦法真的設身處地,站在她的位置思考問題。
所以這樣不痛不癢的話,賀程程他們都沒有說。
酒越喝越沉悶,人越喝越冷,四周嘈雜的聲音裡,有談笑有調侃,也有失意的人跟宋恬一樣,趴在桌上毫無包袱地哭出來,反正都是無人認識的失意人。
下半夜,四個人就近找了個賓館住下,宋恬跟卞香香都醉了,她放心不下,一個人擔負起照顧兩個人的重任。
等伺候她們橫七豎八地躺床上,賀程程已經累得走路都開始打飄了,她靠床坐在地毯上,仰面看著天花板,漫無目的地溜了會思緒,將手機拿了出來。
本來沒報什麼希望的,沒想到關戎很快就回複過來:“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覺?”
賀程程:“睡不著……你怎麼也沒睡。”
關戎:“我剛剛夜裡執勤回來,剛躺下來。”
賀程程:“你怎麼不先問我為什麼睡不著?”
關戎:“……”
賀程程:“你以前一定會先問我為什麼睡不著的。”
關戎:“……是嗎。”
賀程程嘆了聲氣,說:“宋恬跟男朋友分手了,你見過的,個頭挺高,臉有點方那個。理由是兩個人太久不見面,感情淡了。”
關戎:“有點印象。”
賀程程:“開什麼玩笑,他們倆還在一座城市呢,最差最差一週還能過兩天呢。要換成我們倆的距離,他們是不是早就可以分手了?”
關戎:“……不知道。”
賀程程看著來來回回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心底的煩躁就像是這夜裡堆積的黑暗,已經幽黑深邃到見不到一絲光的地步:“你是不是沒話跟我說?”
關戎:“不是的。”
賀程程:“那你說啊!”
關戎:“你想要我說點什麼?”
賀程程嘆了一聲:“算了,你睡覺吧。”
關戎:“你呢?睡嗎?”
賀程程:“不睡難道要起來跑步嗎?”
關戎:“……”
三十秒後,關戎將電話撥過來,開門見山地問:“生氣了?”
她已經很少生氣,因為每天能聯絡的時間都不算多。不是他正好在外帶兵,就是她被導師纏得抽不出功夫。每年能打上一通電話就算奢侈,賀程程盡管失望,卻始終不想浪費時間在爭吵上。
但或許也就是因為如此,這股堆積許久的怒氣沖出來的時候,她才會如此的暴躁和惱怒,說話的時候一點餘地都沒有:“你那麼遠,就是生氣了也白搭,我不生氣。”
關戎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帶著點暗啞:“你不生氣就好。睡覺吧,好嗎?”
賀程程一下被噎得更加難受,說:“行行行,睡覺,除了睡覺,你還知道什麼?”
關戎輕嘆著,說:“程程——”
賀程程鼻子酸脹,眼睛裡也濕濕的,說:“你別喊我名字,我要睡了,我真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