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巴古堡裡,水晶燈璀璨,光亮如明珠。
書房裡的氣氛卻凝滯到死寂。
“閣下,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救薇薇?”凝視著中年男人,冷斯夜臉上滿滿的冷意,“我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如假包換。阿夜,聽我的,薇薇不會有事兒。”艾林克威嚴的聲音滿懷冷靜,絲毫沒有因為女兒被綁架而有任何焦慮的神色,“如果她死了,一切都完蛋了,安德烈不會那麼做的。”
眼中忽然掠過一抹深意,中年男子笑得相當自信:“而且,看在她母親的份上,他也不會那麼做。”
“有一種情況,叫做萬一!”
冷斯夜自持一向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可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不光如此,更是殘忍冷酷,連親生女兒的命都可以拿來賭。
鬱心瑤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安德烈最後還不是結婚生子,他哪來的信心認為他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
“阿夜,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要放她們母女離開,十幾年後又找薇薇回來?”
中年男人低低嘆了一聲,忽然提及這件封塵多年,沒人敢提及的宮廷秘事。
冷斯夜冷著眉看他,靜等他說下去。
艾林克撫著手杖,低聲說:“我和薇薇的母親相識在一次朋友聚會里,她就像太陽一樣耀眼,瀟灑恣意,明媚得像春天裡的陽光,是一個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的女孩。”
兩人離得很近,冷斯夜第一次從這個男人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叫愛的情緒,淡淡地浮動著鮮活的光芒。
中年男人的眼神是如此孤獨而渴望,彷彿一個孤身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終於要暫時停歇一樣。
他略顯蕭瑟的聲音安靜地流淌在房間裡:“我們相愛了,可是我父親絕對不會允許我和她在一起,因為我是比斯國的繼承者,未來的妻子必須是十大氏族裡的女人。後來薇薇出生,那五年裡,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那段時間,阿夜應該還記得吧?”
冷斯夜對那段記憶印象很深,他經常隨著父親來閣下的私宅見面。
他甚至還記得,五歲的女孩兒撲在他懷裡,笑容天真可愛地說:“夜哥哥,你真好看,以後我要嫁給你。”
當然,他那時候不會把一個五歲女娃的童真戲言放在心裡,甚至沒把一個五歲女娃放在心上。
只是覺得她愛耍賴皮,愛調皮搗蛋,仗著他年齡大,故意在背後使壞,可勁兒地欺負他。
可是,他無可奈何,和一個五歲女娃較勁兒,不是他能幹的蠢事。
直到後來她和鬱心瑤被秘密送走,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裡,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女孩的存在。
“如果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必須放她走。”回憶的時候,艾林克聲音低低的,幾分沉重難忍,“當年我只是一個靠家族廕庇的少爺,沒有權勢,沒有仰仗者,除了一個隨時都可能被弟弟奪走的繼承者身份,我什麼也沒有。我根本保護不了她們母女,所以我送走了她們,和夏坤簽訂了一份協議,和鬱心瑤結婚作為掩護,讓我父親相信我和她已經徹底決裂,然後我給他想要的。”
冷斯夜終於能理清所有的思路:“所以,閣下一直讓我父親在暗中保護她們?”
“是的。”中年男人點頭。
父親一直秘密來往比斯國和樊市,他一直知道。因為父親,他出於好奇,也漸漸開始關注那個曾經撲過來說要嫁給他的女孩兒,直到父親去世,他接手了父親的任務,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都調查得仔仔細細。
以至於到後來,他根本分不清是因為父親的交代,還是喜歡上了那個女孩兒。
每次家人催促他的婚事,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偏執地拒絕了所有門當戶對的女孩。
直到她一腳踹了他臉上的面具,他漸漸明白,原來關注一個人那麼久,他才知道那是喜歡,喜歡到隱藏在心裡。
他用六年的時間關注一個人,四年的時間愛上一個人,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所以,在樊市浴谷的時候,他就下了決心,無論怎麼樣都要把她奪回來。
這樣的關注和喜歡,經過十年時間的洗禮,已經變成了堅不可摧的愛。
所以,當她跳海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跟著她一起跳了下去,那一瞬間,他在想,就算一起死了,也無所謂。
“阿夜,喜歡一個人就要變得強大,這樣才能保護她們。”艾林克眼裡漸漸流露出了痛苦隱忍的情緒,“除了你父親,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是我拔了他的氧氣管,我手刃了自己的父親。當我終於羽翼豐滿,成為比斯國閣下的時候,她卻死了,直到最後,我都沒能保護她。”
冷斯夜終於明白了什麼,“所以,你故意陷害薇薇,甚至不惜利用在錦市的人脈,威脅權梟九,是想告訴他,一個保護不了自己女人的男人,根本沒有資格愛?”
“嗯,其實權梟九是第一個讓我敬佩的小子,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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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中年男人眼裡複雜難辨的光芒,冷斯夜忽然覺得,閣下的心理有點兒病態了,因為鬱心瑤的死,病態而扭曲了。
甚至把這種扭曲的心理加諸到了權梟九的身上。
權梟九可真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