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
——呵,你是怨氣化的靈,屬陰邪之物,那人世陽氣聚集,容不得你,你回不去的。
——人有人途,鬼有鬼道,忘掉你的過往吧,這陰冷之地才是你該待的地方,是我親手為你打造的歸宿。
——我要你陪著我,在這海底永世沉淪。
——別再掙紮了,這才是你的宿命,是你逃不掉的宿命。
……
又一次,婠婠在無邊的黑暗中睜開了眼,眼裡暴虐的赤紅血光一瞬寂滅,只餘下無邊的平靜。
眼前的景色和過往的無數次並沒什麼不同,果然如那人所言,是無止境的沉淪。
她輕嗤一聲,緩緩起身,推開玉門,行至甬道,漆黑的雙眼穿透黑暗,望向盡頭。
不過須臾,一隻身形巨大的醜陋海猴子從甬道盡頭飛速奔來,在她面前倏忽停下,表情扭曲猙獰,抓耳撓腮怪叫一聲:
有生人闖入!
婠婠向來平靜的眼裡微微漾起一絲波瀾,若有所思地喃喃一聲:“真有意思……”
這方海底古墓與世隔絕數百年,素來安靜得很,未曾想到這些日子卻忽然熱鬧了起來。
到底是許久不曾見過生人,她饒有興趣地沉了沉眸,“帶路,我去看看。”
這一看,她便看到了那四個闖入者,一個胖子,一個女人,一個有些古怪的人……
她的視線環繞一圈,最終落在了那個青年身上。
青澀、笨拙、偏偏擁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很像……那個人,將自己所有的軟肋都暴露在人前,一看便是很好欺負的笨蛋。
他也確實被欺負得很慘,被一個女人推進了機關裡,弄得一身狼狽,傷痕累累。
她隱沒在黑暗中,薄薄的唇不悅地抿成了一條線,清泠泠的目光落在身邊同樣盯著那一行人,眼中充滿了敵意的海猴子身上,海猴子當即打了一個激靈,縮成一團俯下身,乖乖聽從命令。
她慢慢抬起手,指向那個青年,輕聲細語間,便輕易做下了決定:“我要你去……將他引來。”
……
沒有人比海猴子更熟悉這個海下的王國。
青年很快便被海猴子順利逼到了她所在的耳室,為了逃命,奮不顧身地跳進了水池,帶著一身狼狽,爬進了她的棺槨,也落進了她事先擺好的棋局之中。
接下來的故事便發生得順理成章。
——我是婠婠,你是誰呢?
她毫不費力地掩下眼底的惡意,精緻的臉上寫滿了純然與不諳世事,讓人不忍心豎起尖刺。
青年的表情又呆又傻:“吳邪。”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心情愉悅地想著——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只願你當真無邪天真,才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同樣活得簡單輕松,毫無怨懟。
長久的囚禁讓她孤獨扭曲,也讓她渴望有人陪伴,那一瞬間,她只想將眼前這個人永久留下,陪她一起在這沒有光明的世界裡沉淪。
……
她以為她是那個下棋的人,然而在命運面前,她也只是棋局上的棋子。
正如那時的她從未想過,遇見這個叫做吳邪的男人,會怎樣地改寫她今後的人生。
少女與禁婆
黑暗的墓室,吳邪、胖子、張起靈的目光都被沸騰的水池所吸引,沒有人注意到,空氣中幽幽傳來了一縷若有似無的暗香。
婠婠心神一動,目光穿透黑暗,直直落向水池對岸的簷柱,隔著朦朧水霧,半張慘白的臉迅速消失在了簷柱之後。張起靈似是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忽然轉過頭來,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婠婠心中不悅,臉上卻依舊無辜,不解地回看他,他愣了愣,沒說什麼,很快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