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還沒有醒。
……
婠婠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用蔥白的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手上的力道也沒個輕重,圓潤的指尖輕易在他幹淨的臉上戳出一道紅紅的印記來,她有些心虛地收回手指,眼見著那個印記慢慢消失,好半晌終於恢複了原狀,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別開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是一個開鑿出來的扁平的洞xue,很小,即使她身量不高,站起來腦袋幾乎就可以頂住洞頂,四處都在滲水,像下雨一樣,地面上都是濕的,遍佈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她討厭這種陰暗潮濕又逼仄的地方。
之前在湖底幫了胖子一把,將他推出那個奇怪的地方,沒料想卻反倒將自己弄到了這般境地……
婠婠扁扁嘴,有些不開心。
又沒輕沒重地戳了戳那個昏迷不醒的人,他卻還是毫無反應……她更不開心了。
張起靈,你怎麼還不醒啊?
……
婠婠覺得無趣,起身圍著這洞xue四處走了一圈,透過那一道好比刀砍出來的狹窄通道,走進了另一邊的洞裡。
這裡別有洞天,比先前呆的那個洞大了兩倍有餘,也幹燥了許多,至少不會滴滴答答地不停滲水。洞xue裡堆滿了東西,都是一些生鏽的工具,木頭的架子背簍,還有堆起來的青磚,洞xue中間顯眼的地方有一隻倒放的罐子,上面擺著一個泥塑的雕像,雖然是粗製濫造,但也可以看出雕像的兇煞。她瞥了一眼便無甚興趣,轉頭將目光落在了角落裡。那裡擺著幾只高達洞頂的架子,上面躺著許多奇怪的鐵俑。
婠婠本有些好奇,走近卻聞到一股並不好聞的味道,和吳邪他打撈上來的鐵塊的味道如出一轍。她皺了皺眉,也不留戀,幹淨利落地離開這處。
待沿著那狹窄的通道回到原來逼仄的洞xue,張起靈還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半點醒轉的意思。婠婠忍不住蹙眉,推了推他,“張起靈,你醒醒……張起靈……怪人……醒醒……再不醒我便不理你了啊……”
他毫無反應,根本不接受威脅。
婠婠失望極了,到底也沒打算真的不理他,想了想,拽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提起,打算先把他帶到那個稍微幹燥些的大山洞再作打算。
然而他太高了,遠超於她,即便她伸直了手臂,他的兩條長腿還是拖在地上。
他身上盡是大傷小傷,又被水泡得發白,本就嚇人,他又是這麼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婠婠還挺擔心再給他添點傷,他便會死了。無法,只好伸手將他抱住……他沒穿衣服,光裸的身體貼在她的身上,隔著濕透的布料還能感受到一陣不容忽視的熱意,她愣了一下,半拖半抱地帶著他走進那個更大一些的洞xue。
找了一處幹淨寬敞的地方,她將他放在地上。大抵是動作重了些,將他弄疼了,他發出一聲輕微到幾乎不可聞的悶哼,婠婠一喜,以為他是要醒過來了,可是再去看他,他還是那副氣息奄奄的模樣,根本沒有一絲一毫要蘇醒的徵兆。
婠婠再度失望,後知後覺想起方才的觸感……她毫不猶豫伸出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灼熱感沿著指尖蔓延了上來……
好燙!怪不得……
婠婠忍不住垮下一張小臉……凡人真是脆弱得可怕。
上一次她在西王母城獨自照顧生病的潘子,好歹可以在林子裡捉些蛇放血補給,可如今這不過是個區區方寸之地,半個活物都沒有……婠婠苦惱地捧著臉,有些為難地蹙起了眉。
若是放任他不管,他會死的吧……
他若死了……便沒人陪著她了……
婠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要!她才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這裡!
她垂下頭,透過無邊的黑暗細細看了看這個人沉靜的眉眼,嘟囔了一聲:“討厭鬼……你可真麻煩……”咬了咬唇,壓下滿心的不樂意,她傾下身,將自己的唇輕輕貼在了他的唇上,然而他雙唇緊閉,根本難以分開,婠婠左右不得其法,又不得不退開一些,重新板正他的身體,一手按住他的下巴,有些粗魯地掰開了他緊閉著的嘴,再度將自己柔軟卻冰涼的雙唇貼了上去……
她張開唇,一口精氣吐納出來,白色煙霧狀的精氣仿若是有生命的一般,小蛇一般絲絲縷縷地順著相貼的唇緩緩鑽入那人的口中。
隨著精氣的引渡,婠婠雙眸中藏著的光一點一點暗了下去,原本便白得過分的臉色顯得愈發地病態,而張起靈的狀態卻是與她截然不同,蒼白的臉上漸漸回了些血色,身上被水泡得發白的傷口還是一樣形狀可怖,但他整個人卻不像之前那般透著股死氣了。
應當是死不了了……
婠婠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正欲退開,那人卻突然動了動,近乎本能地將她箍住。婠婠一怔,以為他是要醒過來了,下意識便去看他的眼睛,卻見他雙目還是緊閉,她心底不解,想要退開些仔細看清楚,還未動作,便驚覺他似乎察覺到她要退開的意圖,竟反客為主,噙著她的嘴唇徑自吸吮了起來……她心中一嚇,一時沒能防備,白霧狀的精氣大量流瀉了出去,盡數被那人吸納……她只覺得身子一軟,幾乎支撐不住,心中一急,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唇齒之間彌漫開來。他吃痛,手上的力道稍稍鬆了一鬆,她立即退開,臉色卻分外慘白,心中又惱又怒,氣得揮手便要給他一巴掌……
可頭實在是暈得厲害,雙耳似乎都在嗡嗡作響,她那一巴掌才揮出一半 ,整個人便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徑自倒了下去,軟軟地趴伏在了他的胸口,人事不省。
作者有話要說: 長評長評~說好的長評別忘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