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跟小哥一起闖過來的人,當然知道小哥看起來悶不做聲的,長得還文靜秀氣,可卻實實在在是個狠角色。只是沒想到他不僅對粽子狠,對自己也狠。胖子遠遠地覷了一眼小哥近乎殘暴地處理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傷口,默默地回想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他的地方……這麼一回想他還真有點絕望,得罪他的地方還真不少……嘴賤是病,得治。
那血淋淋的傷,饒是胖子自認為算一條漢子,看著也不免有幾分肉疼,要是那傷在他身上,他雖然不至於痛得哭出來,但是呼爹叫孃的是絕對少不了的。然而小哥卻硬是面不改色,蒼白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好看的眉毛微皺,嘴唇慘白,一看就是失血過多。
注意小哥這邊動靜的當然不止胖子一個,這地方就這麼點大,想要不看到都難。婠婠正被吳邪餵食糖果,這麼一陣濃濃的血腥味隨風傳來,她整個人都顫了一顫,本能地朝小哥的方向直直看去,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吳邪一嚇,生怕婠婠會像之前那樣控制不住——他倒不是怕婠婠會傷害小哥,只是擔心她的異狀被阿寧看到,到時候卻是很難收場。卻見婠婠只是抿了抿唇,半晌收回目光,歪頭看向他,眉眼彎彎:“吳邪,我想吃糖葫蘆了。”
吳邪愣了一愣,“等我們回家,我帶你去吃。”
……
大家饑腸轆轆,都沒什麼精神,場面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胖子拿出壓縮肉幹分給大家,雖然對阿寧很有意見,到底也給了她。吳邪接過肉幹,就著茶水匆匆吃完,低頭一看,婠婠微微蜷著身子,枕著他的膝蓋已經先行睡著了。一行人連夜奔波逃命,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之前被蟒蛇追趕時提心吊膽的倒也沒覺得,如今一到這麼一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倦意就湧了上來,止都止不住。大家心裡都明白,現在能有機會休息就得抓緊休息,進入沼澤之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休息了。
吳邪摸了摸婠婠的長發,將她的上半身微微抬起,整個人躺在了她的身邊,讓她能夠枕著他的胳膊。他與她面對面睡著,清晰地看到她此時的模樣,蒼白、安靜、脆弱、美好。
怔怔看了她半晌,不知不覺他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吳邪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很快就想起他不是在杭州的家,而是在荒無人煙的西王母城。伸手摸了摸身側女孩的臉,觸手卻是一片冰涼濕潤,他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這裡竟又下起了雨。
遠處的燃料罐頭還在燃燒著,藉著這微弱的藍光,吳邪抬頭掃了一眼四周,胖子就睡在他的身側不遠處,打著呼嚕睡得正酣,潘子倒在一邊的行李上,也睡著了,悶油瓶在婠婠那一側,隔著七八米的距離,似乎也睡著了。阿寧就睡在悶油瓶旁邊,一米左右的距離,就在婠婠和悶油瓶的中間。這女人平常看著倒是蠻強悍的,此時睡著了,卻是縮成一團蝦米,看著倒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模樣。
雨水很小,綿綿細細,潤物無聲,怪不得大家毫無察覺。支起上身,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已經麻木的手臂從女孩的脖子下抽出來,吳邪揮了揮手,抹了一把臉,臉上全是水,轉身拿起鋪在一邊的外套給婠婠蓋上,他個子高,外套也大,蓋在嬌小的女孩身上,幾乎將她大半個人都給蓋沒了。
心裡驀然覺得柔軟,連這個陰森的地方似乎都不再那麼可怕了。吳邪伸出手,替婠婠整理外套,想要將它蓋得更服帖一些,目光卻在觸及到外套上的一點痕跡之後凝滯了下來。
這件外套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好幾條泥痕,他摸了一把,痕跡很新,像是新沾上去的。回頭看了一眼原本放外套的地方,卻陡然發現,那裡有幾個小小的類似泥腳印的東西,一直從沼澤裡滿上上來。
沼澤裡有東西!
吳邪心裡驀然一緊,連忙扯開蓋在婠婠身上的外套丟在一邊,將婠婠抱起來,細細檢查了一遍,直到確定她身上沒有什麼多出的東西才稍微鬆口氣。
即使這樣大的動靜婠婠都沒有醒過來,依舊安安靜靜地睡著。吳邪知道婠婠一旦睡下便不容易叫醒,此時也不敢放下婠婠,抱著她轉身去叫醒離他最近的胖子,奈何胖子一旦睡著了跟死豬似乎也沒什麼分別,根本叫不醒,他有些氣餒地嘆了一口氣,一回頭,卻撞進了一雙漆黑無瀾的眼裡。
小哥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定定地看著他。
吳邪抱著婠婠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小哥已經移開了目光,轉去一邊叫醒了潘子。
阿寧睡得並不安穩,也很快醒了過來,聽吳邪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亦步亦趨跟著小哥不肯離開。
潘子拿礦燈照了照地面,很快就發現了那一串泥腳印,又順著腳印的方向照向沼澤,奈何水下混濁不堪,什麼也照不清楚,潘子罵道:“媽的,好像在我們睡覺的時候,有東西爬上來過了,看來以後打死也不能睡著了。”
小哥上前看了一眼,驀然臉色一變,擋在吳邪前面,“只有一排腳印,那東西還沒走。”
吳邪的神經立即緊繃了起來,卻聽阿寧突然驚呼了一聲。他立即循聲看去,卻見阿寧顫著手指著不遠處的沼澤裡。順著燈光,吳邪看到那裡竟有一個渾身汙泥的人,站在齊腰深的水裡,猶如一個水鬼直直地看著他們。
這種感覺實在太恐怖了。
吳邪緊緊抱住婠婠,倒退一步,離沼澤遠了一些,“那是什麼東西?”
小哥沉默了半晌,說道:“是陳文錦!”
此言一出,別說吳邪,連潘子都愣住了。
吳邪還想再問,卻見小哥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待在這裡,別跟來!”說著一下沖入了沼澤,向那個人蹚去。
潘子對三叔最是忠心,聽說那人是陳文錦,那可不就是三叔的初戀情人,他怎麼肯能坐得住,回頭跟吳邪說了一聲:“小三爺你就待在這裡,我去幫忙!”立即也身手矯健地跟在小哥後面沖下了水。
阿寧大概也是想下去的,可是她徘徊猶豫了很久,到底還是沒敢下水,只臉色慘白地緊緊盯著小哥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吳邪抱緊懷中的婠婠,想要下去幫忙卻放不下婠婠,左右為難之時,一隻細白冰涼的手卻忽然撫上了他的臉,“吳邪,你怎麼了?”
吳邪低頭,便瞧見了少女漆黑無波的眼睛裡,他驚喜萬分,“婠婠,你醒了!”
少女沒有回答他,支起上身摟住他的脖子,看向了沼澤,小哥他們正在捕捉那個黑影。
她歪了歪頭,“放我下來。”
吳邪依言將她放下,卻見婠婠拍了拍他的手臂,認真地說道:“我在這裡等你,要快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不容易存了一半的稿子,稿子弄丟了……又得重新寫起來,真心塞。我對西王母城已經無愛了,我要盡快略過~說起來啊,最近看到一個彈鋼琴的小男孩居然也叫陳文錦,我的內心啊……今天太困了,就更到這裡吧。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