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腦袋裡嗡嗡作響,一隻布滿厚繭的手握著他的手,對方的力氣逐漸流失,那雙圓瞪虎目裡凝聚的擔憂不甘也逐漸消散。
最終,眼眸中的光彩變得黯淡。
嗚嗚的哭聲此起彼伏。
“將軍……”
“將軍!!!”
不知是因為原身殘留的感情,還是受身邊的氣氛影響,元棠眼裡也流出淚,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不管再怎麼難過,躺在席墊上的偉岸男子已經不可能再醒過來。
就在不久前,元棠在那個有ifi手機空調冰箱的世界跌了一跤,爬起來時,發現自己身陷於飛揚塵土中。
耳邊亂蹄急促,金戈交鳴,有人大喊著元棠的名字,從滾滾煙塵中縱馬而來,而後將他提上戰馬。
慌亂中,元棠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甲衣,一雙手似乎縮了水。
許多影像於腦海中紛至沓來,元棠勉強理清目前的狀況——他穿越了,並且穿到了一位將軍的兒子身上。
原主的名字叫袁棠,和他原來的名字倒很相像。
袁棠是將軍寵愛的嫡長子,生在將門,卻沒有繼承將門之風,從小嬌生慣養,舞刀弄劍一概不會,書也只在家讀了幾年。
到袁棠十五歲,袁將軍有感兒子年紀漸長,怕將來無人繼承祖業,才提溜著兒子隨軍出征。
袁將軍想趁自己還年富力壯,帶兒子攢下些軍功,過幾年也好請封個將軍。
於是不會舞刀弄槍的袁棠就這樣跟著父親上了戰場。
將軍帶人出征遭遇伏擊,隊伍大亂,弓馬不嫻熟的袁棠從馬上驚落,元棠便在這時魂落到袁棠的身體上。
元棠被將軍帶入一座城中,才進城門,又從馬背上滑下來。
這回不止他一人,將軍的身形也搖搖欲墜。
左右隨從立即把將軍扶到城牆下一間屋子裡。
將軍身上的鎧甲已盡是血汙與塵汙。
袁將軍受傷太重,元棠與隨從用盡所有方法為他止血,血水仍然不停從傷口中冒出,染紅了他身下的舊席。
醫者還沒趕來,將軍已到彌留之際。
袁將軍握著元棠的手,嗬嗬粗喘:“我兒……我兒……袁家……就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話,袁將軍咽氣。
雖然還驚魂不定,元棠看懂了袁將軍眼裡的擔憂與慈愛。
受此所感,他淚如雨下。
又一個漢子急奔進來,見到屋裡的情形,噗通一下跪在袁將軍面前,壓著聲哭起來,片刻,他轉向元棠,說:“將軍已去,從今往後,我等為小將軍馬首是瞻。”
那漢子相貌倒沒什麼特色,只是左頰有道細長的刀疤,顯得有些兇相,把元棠唬得一跳。
屋裡幾個人聞言都直起身,直愣愣朝元棠拜下去。
元棠正哭著,一口氣險些沒吸上來。
他誰也不認識,可當他張口的時候,些許記憶畫面又跳到他眼前,稱呼也遛到嘴邊,他說:“……德、德叔,你們快起來。”
那刀疤漢子叫袁德,是袁光將軍的親信。
袁德抹著眼淚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