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身邊留不得更加知道十年之約私自放人更衣晚回被罰三月不得肉吃
新年第一天,我早早地就站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看著灰濛濛的天空開始變成蔚藍色。小姨走出來將一件外套搭在我的肩上:“這雪融化的時候才最冷。”我卻對著小姨傻笑,心裡在嘟囔著:我心頭那經年累月的冬雪也開始在慢慢融化了。
照例,春雪母親前來拜訪,我和小姨熱情款待,但是張大娘已經去了春雪那而照料,所以沒有留她吃飯。送過春雪母親後,我挽著小姨的手臂出門撿柴去了。一路上小姨也不忘訓斥我:“現在可好,連個燒飯的都給人家了,若是多來幾個客人,你可怎麼招待。”
我笑道:“不是還有小姨嘛。吃了這麼多年,還是吃不慣張大娘的飯菜。”我把腦袋靠在小姨的肩上撒嬌,“還是小姨做的最好吃。”我聽到小姨噗嗤笑出了聲。在邊城的最後一年正是進入倒計時,我激動得小尾巴搖個不停。
這一年,李樂一直守在嬌弱的春雪那裡,即便是孩子呱呱墜地了,除了出戰極特別的原因之外,都是在家帶孩子。我去過幾次,不是看見他抱著小兒子就是陪大兒子在玩。每當我一來,小丫便會主動引我去見春雪。我猜想是春雪不願我有機會和李的話不多,無外乎是多注意身體,好好休養。倒是和春雪母親、張大娘說的比較多。張大娘期初埋怨我將她借給春雪便一借不再要了。現在和春雪母親相處融洽,又能伺候李樂,心裡還是蠻開心的。春雪母親覺得我很識大體,連張大娘都送來了,對我更是另眼相看,每次都要留我下來吃飯,但是我一想到春雪甩臉的樣子便拒絕了。小姨每次都不願來,我知道她一是不喜歡春雪,二是覺得對不住李樂,幹脆兩不想見。雖然李樂不常來,但是該有的東西不減少。春雪有什麼,我也有什麼。春雪本該鬧騰,但是想到李樂幾乎連坐都不到我那裡去坐了,便不再跟我這個過氣的二姐爭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閑來無事,我坐在大樹下,拿出針線盒,在選好的錦帕上開始一針一線的搗騰。雖然我的女工不好,但是大致的模樣還是能繡出來。今兒個我繡的不是花不是蝶,而是一個字。那個字已經在我的腦海裡描摹過千百遍,即便不再看涼詩琴的字跡,我也能寫得八分真。宅子裡就只要我和小姨,小姨見我痴迷於此,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是我繡給自己的,也是繡給涼詩琴的。所以為了能力求最好,我繡的極慢。
盛夏的時光有些明媚,我舉起手中的錦帕,仔細的端詳著我的作品,每一針每一線,每一筆每一劃都藏著我無限的惦念。我將手帕放在手心,慢慢的撫摸著她,嘀咕了句:“不知道寫得像不像。”正巧小姨走過來,我連忙把帕子收好,對著她傻笑。小姨無奈的搖搖頭,把菜疙瘩遞在我手裡。我倆靜默無言的整理菜疙瘩。
邊城的秋風有些猛,天剛剛黑,我便和小姨坐在大廳裡閑聊。聽到敲門聲,我打看門,不出意料是張二。張二受李樂的要求送來了些糕點。我順勢將他留了下來一起吃。我們待張二如親人般,他也沒有拒絕。小姨把糕點裝盤,還附上了新泡的茶水。我們三個人便開始在桌上邊吃邊聊。張二將的激動,不慎將茶水倒翻,茶水向我這邊流來,衣角沾了些水漬。我立馬抽出帕子,看到是心頭的那方帕子,又放了回去,任茶水將衣服打濕了。張二小心賠罪,我大肚寬慰。自以為犯了錯的張二不敢再做逗留,匆忙離開。小姨則陪我去換了衣服。
“取了帕子怎麼不用?”小姨拿出幹淨的衣服遞給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初繡好了,我便離不開它似的,需得揣著才覺心安。這一揣便習慣了。今日灑了茶水,差點用了它、汙了它,心裡有些後怕。小姨見我默不說話,提醒著:“既然不捨的用,就別揣著。”我點了點頭,是的把它裝好了。它可是我準備送給涼詩琴的禮物。
沒過幾日,許久不來的李樂居然登門了。這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李什麼,只是不悅的看著我,喝了口茶,就走了。此後,每個幾日他便和以前一樣,坐坐便走。有時候遇到我不在家,更是會坐到我回來後再走。李樂這般反常的行為讓臨近年關欣喜若狂的我突然有了危機感。尤其是春雪居然沒有鬧騰,我更加的惴惴不安。
“天色不早了。”我見李樂喝完第一杯茶,沒有起身的打算,幹脆提醒他。但是他卻穩住不動。門外又下起了雪。我的心蹦蹦跳:“再不走,雪大了,摔著了,春雪可會怪我。”
李樂抬眼看了下我,我感覺自己的汗毛都樹立了起來。李著:“今晚,我不走了。”我感覺自己被五雷轟頂,心裡不停地在喊著:春雪呢?春雪呢?見我驚著的模樣,李樂笑道:“怎麼,我不能留下嗎?”
我脫口而出:“春雪會擔心的。”
李樂反過來質問我:“你就不會擔心?”看到李樂眼裡冒起的火星,我的頭突然開始痛了。李樂繼續發問:“這麼些年,你就真的捨得?”敏感的話題終於來了。我原以為這個新年一過,十年約定總算是熬完了,我便可以瀟灑的離開。沒想到在節骨眼,李樂會有反悔的傾向。我逼迫自己冷靜的看著他,琢磨著他能安心放我走的機率有多大。李樂突然笑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吧。”說完,李樂起身離開。我緊繃的心口鬆了些。走到門邊,李樂又加了句:“我明日再來看你。”開門後,我聽到北風在院子裡呼嘯的聲音,張開手,手心已經濕了。
晚間,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李樂近日的表現,覺得那十年之約他可以隨手撕毀。我的去與留,其實不是我說的算。這一夜,我沒有一絲睡意。第二日,估摸著李了個謊便偷偷去了春雪那兒。
我不敢給小姨講實情,畢竟她是極願意我這一輩子就留在邊城。若是看出李樂有挽留之相,我猜小姨會順水推舟。所以,這件事,我得自己去進行。小丫開的門,見我,滿臉的不悅。知道張大娘和春雪母親外出採購,張二也跟著李樂出門了。我才放了心去春雪的屋子。春雪看到我自是十分氣憤,連正臉都不想給我看。我心慌,怕隨時有人回來,強制支開了小丫,便開始向春雪和盤托出:“想必大姐跟你說過,想要把李樂的心拴在你的身上,我就不能留在他的身邊。”提到李樂,春雪才有了興趣。我繼續抓重點:“不知李過沒,我和他有十年之約。我倆約定,我陪他在邊城待十年,然後回焱京伺候李父李母。”聽到這裡,春雪有些笑意的看著我。我向她靠近了些:“但是我的去留由他做主。若是他不放,我便不能回去。”我看見春雪的眉頭皺了起來,“今年已過,十年之約便到了。你是希望我留,還是希望我走。”我把問題拋給春雪。
春雪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用考量的眼光看著我:“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但你不能不相信大姐的話。這個約定她也知道。你一問便知。”看春雪有些動容,我再向春雪靠近,語重心長著,“我知道,李樂現在不光人是你的,連心也是你的。我留在這裡,整日整日的見不到他,不免傷心。與其在這裡苦守空房,佔了二姐的名頭,還捱了你的眼,倒不如回到焱京,好好伺候大姐和公婆。”
春雪斜著眼睛看著我:“大姐並不喜歡你,你當真願回去?”
我坐下開始裝起了惆悵:“大姐雖不看好我,但也好過與李樂日日相見而不能廝守通宵。”
“什麼!”春雪的暴脾氣一說就來。
我又嘆了口氣:“可能是李樂覺得冷落我久了,這幾日都會來我這裡小坐。但是僅僅是小坐,不能解了我夜夜獨守之苦。”見春雪漲紅了臉,我猜李樂是瞞著她來的,那就更好辦了,我繼續添油加醋,“前日裡還送了一支金釵給我,說是彌補我。”我看著春雪即將爆發的怒氣,嘆了口氣,“妹妹你應該知道,李樂的好,得了一點,就想得更多。”
“啪”,春雪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怒氣沖沖著:“好個李樂。”
“妹妹,莫要為我的事傷了肝火。我就只是說說,他的心還是在你那兒。”我委屈的看著春雪。春雪豪不留情的瞥了我一眼才慢慢坐下。
靜默了會兒,春雪才道:“大姐是說過,想讓你離開邊城回焱京照顧公婆。我這可是聽大姐的話,並沒有因為怕你搶了李樂才趕你走的意思。”
“那是。大姐的話,我們那兒能不聽的。”我向春雪一笑,春雪也高傲的回我一笑。我倆的約定就這麼敲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回個家 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