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詩琴把書放在桌上,我走到她的跟前,她順手一拉,我便坐在了她的腿上,好在我不重,不用擔心會壓著她。涼詩琴用手指捲起我耳畔的一縷秀發:“更衣是有多想我,跑得頭發都被風吹散了。”涼詩琴把手指絞著的秀發放在鼻下嗅,一雙含笑的眼睛向我瞟來。
我沒有告訴她一路馳騁只為了能早一秒看到她,沒有告訴她在賓士的路上冬夜的寒風刮在臉上有多麼刺骨但是我都不在意,沒有告訴她腳還路上時我的心早就已經飛到了她這裡,更沒有告訴她在奔向她的路上我笑得有多麼開心。我只是從袖口裡拿出冬兒給的那顆喜糖遞在她的眼前:“是你賞給冬兒的?”
涼詩琴微微一笑,然後看著我:“二哥哥喜結良緣,大家都沾沾喜氣。”說著,涼詩琴便向喜糖含去,我連忙把手移開,看著她偷笑的神色。涼詩琴把頭靠在我的身上,呆頭呆腦的模樣望著我:“更衣,我還沒吃呢,你剝了給我嘗嘗。”
對於涼詩琴的撒嬌我從來都抗拒不了,仔細的把糖紙去掉,讓後把糖送進了涼詩琴的紅唇裡,指頭在她的唇邊駐足了一小會兒。涼詩琴抿著糖,舔著我的手指,然後直勾勾的看著我:“更衣不想嘗嘗它的味道嗎?可甜了。”
我最經不住涼詩琴給的誘惑,立馬附上了自己的唇,去親自品嘗喜糖的甜味兒。在幫完廚一個人回屋子的路上時,我的腦海裡一直在思考著我想問涼詩琴的問題,今日梁小王爺前來她可高興,梁小王爺故意放水她可歡喜,梁小王爺穿的那身水藍色的外袍她可喜歡。而此刻面對涼詩琴,這些問題都因為嘴裡滿滿的甜味兒給消融了,最終,什麼也沒有問出口。
二少爺婚後沒多日便是涼詩琴十七歲的生辰。因為涼詩琴如今得了梁小王爺的青睞,六奶奶便操辦了起來。各位小姐,二少爺二少奶奶,三少爺,三姑爺以及梁小王爺都受邀在列,除了被勒令在家安胎的三小姐。
涼詩琴過生最忙碌的反倒不是她。從一早開始,我和冬兒便忙活了起來。為了讓涼詩琴把握好這個機會,六奶奶可是卯足了勁,去向二奶奶報備,又親自去廚房囑託,更是給我和冬兒好好下了一番命令。大家為了涼詩琴的這個壽宴都不敢怠慢。為了使年輕人能輕松歡快的玩耍,六奶奶還說了不來參與,只留下紫鵑寶珠幫忙。二奶奶也特許休業一日,作為送給涼詩琴的壽禮。這可樂壞了近段時日被約束的小姐們。
午後,冬日的暖陽照得大雪鋪就的地面白得發亮,院子裡銀裝素裹,別是一番景象。主子們在涼詩琴的屋裡圍著爐火談笑、下棋、作畫,待累了又跑到院子裡賞雪吟詩,嬉戲打趣。涼詩琴的生辰很久都沒有這般熱鬧了。不經意間,我看到了涼詩琴臉上洋溢著開懷的笑容,聽到了她都笑出了聲。我想,涼詩琴這個生辰應該過得十分滿足。我、冬兒、紫鵑和寶珠一直都在給主子們溫茶煮酒,添火掃雪,就為了讓大家能在今日玩得盡興。涼詩書雖日常與涼詩琴不對盤,但是今日有外人在,也收斂了許多,十足的大家閨秀模樣,惹得南宮玥都對她刮目相看。難得涼詩琪也來了,大家也拉著她聽了些禪語。
歡樂時光總是轉瞬即逝,不一會兒天色就開始黑了下來,大家又往屋裡坐。我們則開始準備晚飯。今日涼詩琴是壽星,為首而坐。飯席上,涼詩琴先舉杯謝大家的好意,再舉杯向眾姐妹敬去,最後向南宮玥敬去,叮囑他不能辜負三小姐的真心。二少爺這時調笑著涼詩琴還忘了一位貴客,惹得席上笑聲連連。
一席飯後,夜色越發的暗了。大家也沒有久留,把禮物送到涼詩琴的手上便各自散去。我和紫鵑在一旁接下,有上好的硯臺、翡翠做的簪子、名家的字畫、金子做的步搖。。。個個不是俗品,看得我眼花繚亂。要說最走心的還是梁小王爺最後親手遞上的畫卷,涼詩琴就地開啟,是梁小王爺給涼詩琴畫的丹青。那眉目、那□□、那姿態,活脫脫的把涼詩琴裝進了畫裡。我站在一旁看著器宇軒昂的梁小王爺,心裡雖有苦澀,但覺著,他尚且配得上涼詩琴。
飲酒後臉頰有些微紅的涼詩琴收好畫卷:“這幅丹青想必費了梓璽哥哥不少精力,詩琴在此謝過梓璽哥哥的厚禮。”說著便向梁小王爺微微一躬身。
在一旁等候梁小王爺的一個小廝終於逮到了時機順勢應來:“我家小王爺可是畫了足足七日,廢了不少紙墨,還被王爺訓斥了一頓。”
梁小王爺立馬訓斥了莽撞無禮的小廝:“青桐,不得無禮。”那位名叫青桐的小廝只好退下,但是我看見他彎下身子,滿臉的笑意。梁小王爺又繼續向涼詩琴解釋:“詩琴妹妹莫要聽他胡說。不過是不知道送什麼才襯得上你的清雅風姿,便胡亂畫了幅丹青。還望詩琴妹妹莫要嫌它不貴重。”
涼詩琴把畫往懷裡一放,囅然而笑:“這幅畫承載了梓璽哥哥對詩琴的厚愛,豈會低廉。詩琴,”說著說著,涼詩琴微醺的臉上透了幾分嬌羞,“詩琴必將它掛在房中。”涼詩琴好像還沒有說,但是羞澀的難以說下去,幹脆低下了頭。某一瞬間,我似乎覺得涼詩琴是真的傾心梁小王爺,倆人濃情蜜意,郎情妾意,容不下外人的介入。
梁小王爺被涼詩琴這一番嬌羞之態惹得有些忘乎所以,話也開始說不利索了:“那,那妹妹,詩琴妹妹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便向涼詩琴一拱手,領著小廝離開。
知道梁小王爺離開後,涼詩琴才抬起了頭,目送他們遠去,然後把剛才十分珍視的畫隨意的往紫鵑的方向一遞,彷彿剛才的真情實意只是敷衍了事。紫鵑連忙拿過。涼詩琴有些疲憊著:“掛在書房吧。”說完,便向我這邊倒來,我連忙扶著涼詩琴。看紫鵑示意我扶涼詩琴上樓,便把東西放下,攙扶著有些醉意的涼詩琴往樓上走。
把涼詩琴安穩的放在床上,我剛準備起身卻被涼詩琴用雙手摟住了頸子往下拉,酒氣撲在我的臉上,她的臉紅撲撲的,我的臉也熱熱的。“更衣,你還沒有向我賀生辰呢。”聽著她微醺的話語,我也帶了些酒意。
“更衣恭賀七小姐又長了一歲。”我怕壓著涼詩琴,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看到她微醺的眼裡帶了些迷離,真想讓她的眼睛裡只裝下我的模樣。
涼詩琴搖搖頭:“不對,不對,我不叫七小姐,我有名字,我叫涼詩琴,涼詩琴。更衣方才說的不作數,重來,重來。”
我看著如小孩兒般執拗的涼詩琴笑道:“是是,更衣恭賀涼詩琴又長了一歲。”涼詩琴十七歲了,我的涼詩琴十七歲了,我們在一起已經共度了十七年。
涼詩琴聽了我的話痴痴地笑了,鬧著我非要東西:“更衣我的生辰賀禮呢?賀禮呢?”
我還真的沒有準備。我看到今日送給涼詩琴的賀禮各式各樣,都是不便宜的東西。可以說是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東西。但是涼詩琴扭動著身子,就是不依,非要我給賀禮。我想了想,從懷裡拿出多年前在菩提寺給涼詩琴求的護身符,總是找不到機會給她,便一直收在了身上。拿著護身符,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你不嫌棄,便把它收下吧。”
涼詩琴用她微醺的眼睛看著我手中的護身符,然後拿過去認認真真的翻看了一會兒,便緊緊握在手心裡,對著我痴笑了一會兒,側著身子滿足的睡去了。
我看到涼詩琴把雙手放在心窩的地方,手心裡正拿著我送給她的護身符。我亦滿足的起了身,把被子給她蓋好,在床邊端詳了一會兒她。看著她如珠如寶般對待我那不值一提的賀禮,心裡十分欣慰,才放了簾子,轉身離去。
樓下,冬兒和寶珠還在收拾飯桌,紫鵑在書房裡掛畫。我走到冬兒的身邊一起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把鬧騰了一天的屋子終於收拾幹淨了,我和冬兒才恭恭敬敬的把紫鵑和寶珠送出門。
終於得了清靜,冬兒立馬趴在椅子上動彈不動:“更衣,今天可真累。”
我也坐下,心裡還回味著涼詩琴對我的珍視,再累也不覺得累了。
冬兒轉過身向我看來:“更衣,我剛才聽紫鵑姐姐和寶珠姐姐說,七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六奶奶可能要督促她在十八生辰之前趕緊和梁小王爺把婚事給定下來。不然年方十八一朵花,過了十八便敗了。三小姐也是在十八歲出嫁的。不知道我十八歲的時候能不能嫁人。。。”
冬兒說得輕巧,我卻呆在一邊,明年就嫁了嗎?我有些不捨的把頭轉向頭上,你想嫁嗎?
作者有話要說:
醉了的涼詩琴挺可愛的 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