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家粉粉的小孩兒孩子。”
不知是誰一下子就將我從暖暖的被窩裡抱出來,屋子裡其他的人一下子湧了過來,你一手我一爪的捏捏我的小胳膊,掐掐我的小紅臉。
好夢被攪,我“哇哇哇”放聲大哭。這等欺負我豈能忍受,哭聲瞬間嚇住了一屋子的小姑娘。
“真是個磨人精。”剛才還喜歡得不得了的圓臉胖姑娘一下子將扔放在了床上,負氣而去。
慘痛的碰撞讓我的哭聲更加嘹亮了。
“讓開,讓開。”
小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紮堆的人群裡走近我,看著啼哭不止的我肯定心痛得不得了。要不然小姨不會悲痛的抱起我,再厲色的掃視了一屋的一幹人等。這可是小姨在涼府第一次露出兇相。
有錯在前的她們打著馬哈眼紛紛滾上了自己的床鋪。
“騷貨帶來的小騷貨。”角落裡一尖鼻子長眼睛的壞姑娘在硝煙彌漫的屋子裡再加了一劑。
小姨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摟著我不停地在安撫我受傷的身心。
“更衣乖,更衣不哭,更衣乖。”
“我說那個小騷貨能不能消停點。我們可是累了一天的人,要哭喪出去哭。”不知又是誰冒了一句。
小姨成了眾矢之的。
“對,出去。”“出去。”。。。
雙手難敵眾拳。小姨無奈地抱著我走出屋子。雪,還在下。
冰冷的空氣打在小姨蒼白的臉頰上,但是我卻睡在了小姨溫暖的懷抱裡。
孤獨的院落裡,寂靜的夜空下,小姨還在呢喃著:“更衣乖,更衣不哭,更衣乖。”。。。
小姨剛要抱著我進屋,我的啼哭聲又開始了。
“她是不是餓了?”胖臉姑娘裹著夾襖出門準備小解。冷風一刮,她拉緊棉衣。
小姨只是搖著我並沒說話。
“看你也不像有奶水的樣,弄點米羹給她餬口吧。”胖臉姑娘說完就踩著厚重的雪走了。
小姨再三猶豫,又回頭看了看大通房,才輕輕地踩著白雪進了廚房。
私下動用廚具是犯家規的。但是大家睜睜眼、閉閉眼,也就過了。
小姨摸了摸幹癟的身子,的確沒有什麼奶水,只好沾了點水給我解燃眉之餓。我用力的撅著,才收斂了自己的哭聲,乖乖的躺在灶臺上。小姨熟練的搞騰了三五刻,才舀了一勺米羹吹涼了再放在我的嘴邊,慢慢的送進去。
小姨沒有奶水喂養我,米羹成了我的主食。廚房裡不缺米糧,但是小姨能偷用的只能是幾經篩選被淘汰的次米。誰叫我命硬,咀嚼著次米也能過活。
我咋巴咋巴的一口接一口,小姨高興的一勺接一勺。
“喲,真是個小妖精,這會兒不哭了。”推門進屋的還是那個胖臉姑娘。她一來又開始掐我胖乎乎的臉:“你家誰的?怪水靈的。瞧這面板,摸著怪舒服的。”
我想控訴,這不是摸,是掐,是掐。可惜她從來都不曾糾正過自己的錯誤。
“我,我家遠房姐姐的。”小姨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紅暈。
“哦。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沒看見。在你這喂養幾日?我可給你說,不能久了。”胖臉姑娘低身靠近小姨,用著私密的語氣叮囑著:“原大娘可不是好惹的,你不小心點。”說完又開始掐著她認為很水很水的我的臉頰。
小姨停了餵食,沒了聲響。
涼府,焱京的大戶。不說它家資福可買下整條街道,單說它百年歷史就足可讓京城其他富人望爾項背。
涼府主子多,下人更多。光是廚房就有二十二號人。兩個掌事廚娘,十二個廚娘,八個廚工。小姨就是十二個廚娘中的一個。兩個掌事廚娘分別是喬氏和原氏。她們在府裡的關系也是錯綜複雜。秉承著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過的相安無事。
胖臉姑娘向小姨提到的正是另一個掌事廚娘原氏。
原氏的姑媽是大奶奶房裡的人。原氏自是廚房裡小輩們惹不起的主。她生性多疑多妒。被她算計的小廚娘們也只能暗自吞下苦果,有苦說不出。所以胖臉姑娘好心提醒,免得小姨無事生非,小禍臨頭。
想小姨才來廚房,就被原氏為著碗筷刷不淨,讓小姨在小寒的天氣裡足足洗了兩個時辰的冰水碗筷。趕巧,小姨的初潮來了。小姨疼得冷汗直冒。此後,小姨看見原氏就像老鼠看見大貓,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原氏慣用的殺雞給猴看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應。
“這孩子真不認生。”胖臉姑娘拿過小姨手裡的碗,把玩似的餵我。
小姨蒼白的氣色因著原氏這個名號又加了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