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玉良打斷:“小意思!不用叫人陪我!”
容落雲險些嗆死,將包袱狠狠一系撂在床上。這小的不懂事兒就罷了,那個大的為何提都未提?怕他跟去不成?
他起身欲走:“拾掇好了,送我回無名居。”
刁玉良顛顛兒跟上,泛舟送客,還去無名居順了一把果脯。
待人離開,屋中寂寂悄悄,容落雲擺弄棋盤消磨。許久未擺陣,他窩在榻上潛心研究,打算設計一種攻擊至上的陣法。
既練水下精兵,假設行水戰,兩方的船或艦便是抵禦之物,那人則要靈活地攻擊。他逐漸進入狀態,或對棋盤,或畫陣圖,完全忽略今夕何夕。
忽地,振翅聲至,一隻信鴿落窗。
容落雲這才抬頭,探出食指接住小東西,解下鴿腳紙條。“辛苦了,吃食兒去。”他哄一句,然後展開紙條念道,“老樹遭蛀,新枝待生。”
與沈舟所說相同,成帝近月抱恙。
還有一句,他心中默唸:吾欲借北風,攏而盟之。
容落雲點燃紙條丟入銅盆,腦中掂掇第二句話。欲借北風,攏而盟之,他要拉攏霍臨風結盟……究竟是好是壞?
他有點心煩,重新看陣,先不去想了。
翌日清晨,刁玉良一早出發,揹著小包袱泛舟到蓮池。上岸後跑去無名居道別,他尋思容落雲未起床,於是在門上留字。
“二哥,我走了。”他用碎石劃門,“不必惦記我,給你捉紅鯉。”
吱呀一聲門開,刁玉良失去倚靠磕了個頭。容落雲立在門中,拎著包袱罵道:“大清早毀我的門,渾蛋東西。”
刁玉良立起來:“二哥,怎的你也拿包袱?”
容落雲變臉如翻書:“我、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你,陪你去。”他反身鎖門,“那些兵戲弄你怎麼辦?我盯著他們,還能在靈璧山練功。”
心慈則面善,心虛則話多,他恨不得列出百八十條理由。刁玉良根本沒聽,光心花怒放地亂跑了。
一大一小走到軍營,營口幾輛馬車,整隊士兵已做好出發準備。為首的將軍正清點人數,身影高大,側臉冷峻得令人生畏。
“霍大哥!”刁玉良大喊。
霍臨風聞聲扭臉,見刁玉良連竄帶蹦,越過那小兒,見後頭望著他的容落雲。那股子與生俱來的冷峻地位不保,眼底笑意已經取而代之。
他大步迎接,問:“你怎的來了?”
剛壓住的心虛又湧起,容落雲說:“我不放心老四,陪他同去。”
霍臨風陰陽怪氣:“挺放心我的?”
容落雲找到切入點:“與你待了兩日,你根本沒說要出門,我擔心你做甚?”
霍臨風其實吩咐了,出發後派人告訴容落雲。他解釋道:“因為靈碧湯那次害你落水,我怕你想起那些不開心。”
容落雲哪好意思講,他就是想得心神蕩漾……才忍不住跟來。
這沉默瞬息,霍臨風擔憂道:“你去的話,看見湖水會不會害怕?”等對方搖頭,他又擔憂旁的,“若想起落水情景,不會捶我罷?”
容落雲氣道:“扮什麼弱柳扶風,我又不是夜叉!”
說鬧著登上馬車,整支隊伍出發了。與那次一樣,霍臨風駕車,容落雲和刁玉良坐在裡面,一路欣賞林中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