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含笑道:「恆之當真捨得隨手可得的名與利?」
裴明澤只道:「我本來就不是重名利之人,況且能與婠婠在江北逍遙自在的,我盼之已久。再說……六皇侄雖是宅心仁厚,但終究是伴君如伴虎。我與你去封地,我們安心,他也安心,叔侄的情誼也方能長久。」
秦妃在半年前生了個女娃,模樣像極了秦妃。皇帝一看,歡喜到了極點,孩子剛落地便已是賜了封號,這樣的榮寵是宮裡的幾位公主都不曾有的。
而宮裡也不過半年,秦妃就從寵冠六宮變為專寵六宮,連皇後此時也得給秦妃幾分薄面,不,現在該稱秦貴妃了。
皇帝對小公主寵愛有加,常常會親自抱著小公主,然後端詳著小公主的面孔,神色有幾分幽深。
秦貴妃自是曉得緣故的。
只不過她也在意,生了個像長公主的女兒,她在宮中的地位便愈發牢固,當初看不起她的一眾妃嬪如今又有誰敢在她面前放肆?生了皇子又如何?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她能長得像已經逝去的長公主也是她的一種本事。
不過打從長公主去後,皇帝身子便每況愈下。近來幾月,身子尤其糟糕,秦貴妃日日夜夜在病榻邊侍疾,皇帝有時暈暈乎乎地睜眼,看著秦貴妃,便感慨地喊一聲「芸芸」。
秦貴妃也不應,依然溫柔款款地看著皇帝。
皇帝便又會重新閉上眼睛。
皇帝這幾日總是夢見長公主,芸芸的一顰一笑讓他魂牽夢縈,也讓他醒來時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秦貴妃。看著秦貴妃,皇帝心裡總算有幾分欣慰。
今日皇帝睜開眼,卻是見到秦貴妃慌慌張張地整理著衣裳,眼眶泛紅,鬢發也有幾分淩亂。
皇帝沙啞著聲音問:「發生何事了?」
秦貴妃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垂著眼強顏歡笑道:「臣妾過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皇帝與秦貴妃相處的時間不短,哪裡會不知秦貴妃一說謊便會垂著眼,手也會捏著袖角。秦貴妃又道:「臣妾在皇上面前失儀了,請允許臣妾去更換衣裳再來侍候皇上。」
皇帝沒有勉強秦貴妃,淡淡地「嗯」了聲。
秦貴妃一走,皇帝喚來了心腹魏康。
「去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魏康回來稟報時,皇帝蒼白的臉色剎那間就變青了。
魏康顫抖著。
他也不曾料到太子殿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若不是有心去打聽,誰會知道堂堂太子竟然敢出言調戲秦貴妃,還欲做那犯上之事,且還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連著數日都是如此。
皇帝想起這幾日太子前來探望自己,神色雖有哀傷,但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到秦貴妃身上。皇帝當時並未多想,可如今一想,皇帝只覺耳邊嗡嗡作響。
皇帝勃然大怒!
京城裡不過短短半月,風雲變幻,曾經備受注目的太子被廢,就連寵冠六宮的秦貴妃也一同受了冷落,由貴妃之位降成了妃位。
朝廷中知道實情的人也不敢多言,一時間朝中與後宮皆是人人自危。
相比起後宮妃嬪的憂心忡忡,秦妃倒是安然自得地待在自己的宮殿裡。她拿著剪子,正在修剪一盆開得燦爛的秋菊,她輕輕地剪掉多餘的枝葉,含笑與身邊的宮娥道:「幽藍,你看,這盆秋菊沒有了多餘的枝葉,變得好看多了。」
幽藍道:「娘娘,您就不擔心嗎?皇上已經好幾日沒有傳召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