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澤十分窘迫,偏偏沈婠什麼都不知,睡得一臉滿足。
裴明澤心想得早日把她討回去當媳婦,這麼受苦實在不是辦法。不過現在也只能忍著。裴明澤無奈地看了沈婠一眼,微微用力,抱緊了懷裡的姑娘,心裡默默地摒除雜念。
以前他厭惡女人的碰觸,聞到脂粉味時便想作嘔,潛移默化中也不知何時得了個這樣的怪癖。他原以為世間最為醜陋的不過是勾心鬥角,尤其是宮裡的妃嬪,為奪聖寵不擇手段,甚至可以手刃親生骨肉。可現在他卻覺得懷裡的姑娘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連她偶爾耍些心機,用些手段,他都覺得是再可愛不過。
今日得知婠婠被擄走,裴明澤第一時間就知道是裴淵所為。
那一剎那,裴明澤是前所未有的恐慌,生怕自己遲一步就要與她婠婠天人永隔。他也今日方知,他不僅僅心悅於她,而且無法想象她不在人世的場景。
裴明澤低頭凝眸望著她,彷彿怎麼看都看不夠。
沈婠次日醒來時,一睜眼映入眼底的便是裴明澤的臉。
火已是滅了,有稀疏的陽光懶懶散散地透下,他微微垂著頭,輪廓是如此的分明,閉著的眼,挺拔的鼻,還有薄薄的唇,都像是精雕細琢一般。
沈婠眨也不眨地看著裴明澤,她不禁想起初見恆之時,他白衣墨發,在桃林間的涼亭輕撫琴絃,像是誤入山林的謫仙。而如今,她卻能這麼近地看著他,還能得到他的喜歡。
過了會沈婠方反應過來,她昨晚明明是睡在他旁邊的,怎麼醒來後卻跑到他懷裡來了?
沈婠的臉頰微紅,剛輕輕地動了下,裴明澤就已是被驚醒過來,瞧見沈婠紅著臉,他心裡一驚,連忙伸手一探,額頭不是燙熱的。
他鬆了口氣,又問:「可有哪兒不適?」
沈婠說:「就是傷口有些疼,我昨晚是發熱了麼?」
裴明澤道:「不要緊,已經退了。現在天亮了,覽古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尋來,到時候再讓容銘給你看一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不過可能會有些閑言蜚語……」
沈婠低聲道:「我已是讓霜雪去尋了長公主,就是不知長公主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裴明澤沉吟道:「長公主有愧於你,想來不會拒絕。只不過長公主心思難測,即便她不幫你,還有我。且無論世人如何說你,你都是恆之的婠婠。」
沈婠低笑一聲,臉頰紅得似煙霞一般。
驀然,沈婠發現一事。
「咦,恆之,你瞧。」沈婠伸手觸碰裴明澤的臉頰,白白的,光滑的,不見任何紅疙瘩,「你抱了我一夜,竟然沒有起紅疙瘩。」
聽沈婠這麼一說,裴明澤也不禁有幾分驚喜,他伸手一瞧,昨天夜裡頭明明還有的,但他之後也沒有怎麼在意,身上雖是癢疼,但他更擔心婠婠的病情。
現在他緊握住婠婠的手,懷裡是婠婠柔軟的身子,如此親密的姿勢,他身上竟是一點紅疙瘩都沒有。
沈婠見狀,也驚喜地道:「真的沒有了,」她仰起脖子,手不停地觸控裴明澤的臉,「恆之,你的怪癖好了。」
裴明澤面上含笑。
想來是昨夜他的心結已解,所以怪癖也自然而然地消失了。他拉下臉頰上的手,五指輕輕與之相扣,他道:「還記得我昨夜與你提起的三顆石子麼?」
沈婠一怔。
裴明澤又尋來四顆石子,「世間無奇不有,既然能有這三顆石子,想必還能有千千萬萬顆石子。第三顆石子的裴淵無論他去了第四顆石子還是哪一顆石子,都不要緊。他若因此而記恨你,也許會像是第二顆石子裡的裴淵一樣,可是變數太多,我在第三顆石子裡知曉了所有的事情,也許我能有這個機緣帶著記憶去其他顆石子裡。如你所說,我在第二顆石子並未娶妻,可現在我遇上了你,我今生會護著你,以後也會護著你,必不讓你再受傷害。」
沈婠沒想到裴明澤竟是看透了自己的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