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說:“高大夫,我們替孩子謝謝你了。”羅玉枝也恢復了平時的笑容,臉色也不像剛才那樣蒼白了。她也乖巧的說:“謝謝高叔叔!”
高大夫問:“是女兒吧?”——高大夫之所以要這樣問,是他看出來,這孩子,雖然長的漂亮,但一股質樸的鄉村氣息,和一直在城市生長的孩子還是有區別的。葉西正要解釋,李景卻搶過話頭說:“比閨女還親呢!“
“是的,是的。”
李景又問:“高大夫,還用輸點血嗎?失血可多呀?”
”不用了,回去多吃點好的,說話就補上來了。不過,要連著輸幾天液,防止感染。”
說話的當口,護士已經拿著配好的液體過來了,熟練的給玉枝打上了點滴。
高大夫囑咐葉西他們:“打完點滴,就回家去吧,只是得每天來門診換藥,輸液、看情況,估計七八天就可以撤線。”
周倩那邊,她指揮若定,一面組織搶救;一面聯絡手術室準備緊急手術;一面向院領導彙報情況,請求組織協調搶救工作。
這當口,醫院辦公轉來電話,市領導詢問受重傷的建築工人的搶救情況,稱要不惜一切代價,搶救該同志的生命。
瞬間,專家、領導齊奔急診室。
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幾個記者,拼命要往急診室擠。
一個大個子男醫生,攔著他們不讓進急救室來,那幾個記者不聽勸告,醫生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衝到他們破口大罵:“都他媽的給我滾蛋,現在是搶救生命的緊急時刻,不是你們搶新聞的時候!你們妨礙我們一秒,你們就是謀害生命!滾!滾!要不滾,我潑到你們身上消毒!”
他抓起一瓶碘酒,揮舞著威嚇堵在門口的一群人。儘管他嚷嚷,人群也只是稍微往後退了退。
此刻,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大聲喊:“同志們,我們要送傷員去手術室,請大家讓開一條生命通道,讓我們迅速透過!”剎那間,人頭攢動的走廊便鴉雀無聲,閃開的人們,肅穆的緊緊貼牆站立,讓出一條寬寬的通道。一群醫護人員簇擁著手術車,各自保護著各種急救措施和器材過去了。
葉西說:“李景,你守著輸液,我出去給你們搞點吃的來。”李景說:“別了,這個地方,還吃得下啥東西?都餓著點吧!”葉西又問:“玉枝,你行不?”“叔叔,我行,一點也不餓。”
“李景,那我就去公司看看,你自己在這裡行嗎?”
“你去吧,輸完液我們就打車回去了,不用管我們。”葉西怕李景帶著的錢不夠,又給李景丟下自己的錢夾,才轉身走了。
李景有些累,沒有受傷的手搭在眉頭,想假寐一會。
葉西前腳邁出去,急救室又送來一個因為自縊而窒息的老太太。高大夫一查,瞳孔已經散大,毫無反應,心博、呼吸也都消失了,但是一群醫護還是沒有放棄搶救;又是電擊心臟起博、又是做口對口人工呼吸……各種措施都用了,還是毫無效果。緊張忙碌一陣後,高醫生只好遺憾的對病人家屬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沒有搶救過來——你們來晚了,進來時,病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高醫生的話音一落,跟來的家屬們,就一齊大放悲聲;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撲通一聲跪下,抱住高醫生的腿喊:“醫生呀!求求您了,救救我媽呀!求求您了……救救吧!……我混賬呀!我該死呀!我不是人啊…...”那個男子一邊哭喊,一邊狂扇自己耳光;其他幾個子女、親屬呼天愴地哭述……你老人家為我們受苦一輩子,一天福都沒享過呀!......日子才好過了,你就狠心的丟下我們走了,叫我們咋活呀!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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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畢竟不是久留之地,死者的親屬又匆忙的抬走了逝者。
走廊裡哭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這時的李景睏意全無,人家的悲痛感染了她,不禁也淚流滿面。她不斷用紙巾擦拭,但總也擦不完;淚珠就像斷了線,不斷的跌落,來不及擦拭的幾滴,滾進了嘴角,又鹹又苦澀。
當李景把目光收回到羅玉枝的臉上時,她才吃驚的發現,玉枝兩眼發直,雙目炯炯發光,死死地瞪著天花板,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玉枝!玉枝!”李景喊叫她,玉枝毫無反應。搖搖她也毫無知覺。
李景驚惶的喊:“高醫生!高醫生!你快來看看,孩子她咋地啦!”聞訊過來的高醫生用手指在玉枝眼前晃晃,眼皮還是眨都不眨,摸摸脈搏,脈搏正常,呼吸也均勻,心音也沒異常發現。
他便心中有數了。
他拿來銀針,扎玉枝的人中穴、承漿穴,剛一運針,羅玉枝像在夢魘中掙扎了一會,便哇的哭出聲來,喊:“奶奶!奶奶你要去哪裡呀!”
“玉枝,你喊那個奶奶呀?”
“剛剛走的那個唄。”李景一聽,脊樑骨就發冷!
高醫生見狀,忙給李景解釋說:“孩子是發癔病了,是剛才的環境刺激引起的。休息一會就沒事了。”高醫生又給玉枝按摩了神門、內關、百會幾個穴位,羅玉枝才從夢裡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地好像是囈語,又好像是在問大家:“鄉下人活得不容易,城裡人也活得不容易,你們說是不?”
她問得十分認真,有些痴痴憨憨、呆呆萌萌的模樣。
對這個幼稚少女的問話,在場的人都聽見了,但沒有人回答她,大家默默的看著她。
但也有人把她的問話在自己心裡重複。
好在玉枝也沒有期望別人回答,她自己也覺得疲倦,便微微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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