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往根之所以緊張,這是事出有因的。
那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那天,邢曉霞突然闖到王旺賡的家裡來了。
在工作接觸中,他們彼此都有了好感,眉目傳情也有些日子了。
本來,分到房子後,他就在盤算是否把李如霞母子和老孃接到濱城來,自從心頭有了這個邢曉霞後,他就猶豫不決了。
邢曉霞一進屋就一下撲到王旺賡懷裡,抽泣起來。
這太意外了!
儘管他們的心裡都有了彼此,但窗戶紙還沒有捅破,更沒有過肢體接觸。
邢曉霞的舉動叫他驚愕不已,他極力安撫曉霞,讓她說說到底她發生了啥意外。
邢曉霞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她抬起頭堅定而冷靜的說:“如果你心裡真的有我,那就馬上要了我,再過兩小時,恐怕我就是別人的人了,這一輩子我不會再來見你了,也許,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我了。”
王旺賡很吃驚,他安慰曉霞說:“你慢慢說清楚,到底發生了啥事情,如今濱城市是共產黨的天下了,我不信光天化日下,誰還敢搶人!”
“還用搶嗎?那些賤人還巴不得投懷送抱去!”曉霞冷笑一聲說。
王旺賡立即有不詳的預感,莫非是他?
還不等旺賡問她,邢曉霞便馬上補充說:“咱演藝圈凡是有點姿色的,有誰他還沒有染指的,他就是個採花大盜!我日夜擔心,這回到底輪上我了,劇團團長通知我下午陪他去長春開會,我知道在劫難逃了,一急,就顧不了面子了,就跑你這裡來了。”
邢曉霞是那樣的楚楚動人。
又那樣的楚楚可伶。
他,王旺賡,堂堂主管文化的副市長,他的下屬,這樣個弱女子,又是他心儀已久的人,投到他名下,來尋求他的保護,他保護得了她嗎?
當上副市長以來,對他盡心竭力的服務的這個首長,他看到的,聽到的;或猜測到的;他認識到這是一個強勢的、不可動搖的,複雜的,深不見底的人物。
有一次,王旺賡精心烹飪了一餐狗肉,邀請三號赴宴。待到酒過幾尋,三號醺醺然的拍著他的肩膀說:“小王,你他媽不要看到我身邊有個女人就小瞧老子,老子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可是我守住了大節,什麼是大節,就是跟對人,認準路線!在前線刀山我敢上火海我不怕,這就是大節。共產黨的天下靠的是我們在前線這些人玩命打出來的。現在坐江山了,老子吃點喝點玩玩還不應該嗎?”
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誰敢惹?
慌不擇路的邢曉霞的失常的舉動,實在給他出了個難題!
王旺賡的胃疼又發作了。
此時此刻,浴後的邢曉霞穿一身柔軟的浴衣從衛生間出來時,那靈動、曲線優美的軀體,攝人心魄,王旺賡按抑不住心旌搖盪,他什麼也不顧了,打算和她一起玉石俱焚!
邢曉霞依偎在他身旁,當低頭向她的時候,他卻突然凝固住了,她看到她那潔白的面龐,像興安嶺的雪峰一般莊嚴肅穆,殉道士一般安詳,只有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他們彼此相愛不假,但是,邢曉霞不遭受今天的強烈刺激,她決不會有今天的唐突舉動。
那麼,他們的愛戀會順其自然,直到瓜熟蒂落那一天的到來。
今天,她分明是面對權勢,她無以自衛而採取了自我毀滅的舉動。儘管她剛才表白,她要了他王旺賡,就終身無悔了,但也就是她匆匆了結自己的自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