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們湖南有個桃源縣嗎?”
“聽說過。”
“你知道陶淵明嗎?”
“不知道,他是哪個部隊的?”
老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老人的一聲笑,緊張就解除了些,為給龍一人解圍,若雲就乘機插話打茬:
“爹,你說的就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吧?”
“嗯。”
“爹,我正有個問題要請教你這個名醫,你說陶淵明那樣大文人,智商過人,他的五個兒子卻都那樣傻,他在《責子》一詩中寫道:“白髮被兩鬢,肌膚不復實。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阿舒已二八,懶惰故無匹。阿宣行志學,而不愛文藝。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通子垂九齡,但覓梨與慄。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讀他這首詩,就知道陶淵明的五個兒子,五個都不成氣候。他長子阿舒,懶惰到舉世無雙;次子阿宣,對應考沒興趣;阿雍和阿端是雙胞胎,誰知笨得不認識六和七;小兒子阿通成天都只知道找零食吃。爹爹你說,他的五個孩子都弱智,從醫學上講,這是啥原因?”
“你這倒是個問題,照我看,是陶淵明酗酒過度,嚴重損傷元陰元陽,精氣衰竭破壞了遺傳基因的結果。”
若雲使勁捅一下龍一人,在他耳邊:“你聽見了沒有?酗酒有害。”
“我再也不喝酒了。”他也在她耳邊說。
她又接著問爹爹:
“他咋會整天泡在酒裡,借酒消愁呢?”
李楠樵沉吟一下才回答:
“躬耕自資作為表演好辦,他那樣的文人,真要靠自己臉朝黃土背朝天,土裡刨食,就不會如吟詠那樣悠然了。眼高手底,有了矛盾就苦悶,就拿酒說事,所以說,隱逸之士並不好做啊。
世人只見他“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哉遊哉,只見他“夫耕於前,妻鋤於後”,妻子與他安貧樂賤,志同道合。多少人要效仿他做田園詩人,哪知道,陶淵明他把養家的田地賣了買酒喝,朋友借給他的錢也全買酒喝了,妻兒和他過的是“夏日常抱飢,寒夜無被眠”日子,他為人父,為人夫都是極不負責任的。”
老人家的話有了弦外之音,龍一人感到這話似乎是說給他聽的。
該龍一人說話了,他說道:
“叔,我是一個大老粗,和你說的那個大文人,是兩股道上跑的車。你放心,我龍一人是從苦膽裡出生的,是從炮火硝煙中九死一生過來的人,啥苦我沒吃過?啥罪我沒受過?今後的肩挑背馱,日曬雨淋的農民的日子,自食其力的生活,對我來說不是受苦,那是享福!
這樣的日子我盼望了二十年了。
再說,對我來說,當官就一定會幸福嗎?我混個一官半職就能保證我、保證我的妻兒一輩子享福嗎?不見得啊!”
李若雲感覺到龍一人回答得體,給了他個鼓勵的眼神。
說到這裡。龍一人有些激動了,眼眶淚花閃閃。
若雲使勁攥住他的手,給他鼓勵,給他安慰。
“叔叔啊,真到那一天,我能用從自己地裡打下的糧食,碾出自己的米,從自己的鍋裡,用自己的碗,盛上自己吃的飯,哪怕吃上一口,我也會幸福死了!
我今年都奔30歲了,這樣一口自己碗裡香甜的飯我還從沒有吃上過一口啊!”
龍一人終於哽咽,說不下去了。
老人回過身來,已經是老淚縱橫,他緊緊地抓做龍一人的手:
“孩子,你別說了,叔信你,我們的雲子就交給
你了。你們會幸福的。”
又過了一會,老人家完全是老人對晚輩的溫和口吻說:
“一人吶,做個好農民也不容易呢,你除了打仗,還別無他長,還不如老夫我還有一技之長,我也標榜躬耕自資,種樹種糧,養禽飼畜,那還是不足家用,真正養家餬口的還是我的手頭薄技,你已老大不小,一切都得從頭學起,萬事開頭難啊。”
“叔,只要捨得力氣,我想還是能混個溫飽的,我拼死也不會讓若雲受屈的。”
這倒也是。
作者的本意,是想透過龍一人對土地的追求和渴望,來表達中國農民與土地的血肉關係,但願我今後的章節中,能夠充分的表達這一重大主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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