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還是趁熱打鐵的好。好容易等到太后離席,還了各宮嬪妃自由,大家各自散去。秦王卻攜了書衡和靖安長安兩位公主一起走去永寧宮。李妃遠遠看到了,神色中嫉怨之色一閃而過,卻和張妃一起去了鹹福宮。
永寧宮的陳設並沒有多麼華麗。沒有堆疊如山的鼎鐺玉石,也沒有飄蕩逶迤的錦羅紗帳,但是卻並沒有顯得空蕩,因為皇后娘娘別出心裁的在這裡擺上一架大大的紡車,上面飛梭走線,還有一匹沒有織完的布料。而旁邊這是兩大架繡花棚子,上面的金龍金鳳都還未完工。各色絲線軸子滿滿堆滿藤屜。床沿下,廊子上沒有種花草,卻種著幾盆子蔬菜。依著書衡僅有的一點農業知識,隱約區分的出小青菜和大蘿蔔。
這牧羊女皇后還真是不改樸實本色當然,聽說皇帝也會興沖沖的過來擺弄這些東西,說不定這也是她琢磨出的一點邀寵本領。她並不拘泥位置上下,叫人抬了一張金猴捧桃整塊料酸枝木大圓桌出來。擺上果品茶點,大家團團而坐。
靖安公主當先給書衡斟茶:“阿衡,王妃,今日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不然我就真要去抄那《弟子規》了,那我豈不愧死?”
書衡忙接了茶道:“不敢不敢。你原本就是為著我才犯了李妃,才惹到了太后。我又不是沒眼睛看沒腦子想,怎麼能袖手旁觀。”
長安公主還記得當初書衡幫她背詩教她講故事的事,也捧茶謝她:“嫂嫂,今後,我可真心實意叫你嫂嫂了。您說的好,一家人就該互幫互助呢。”
書衡聽到這稱呼就忍不住眼角只抽,還一味的謙虛:“不敢不敢,應該的應該的。”
皇后娘娘覺得書衡今日給靖安給她都掙足了面子,瞧著她的目光也愈發慈愛了。她笑著拿出一雙繡花鞋:“來來,試試看,我記得你是這個寸數的。”
那玉色緞面鞋納著結結實實的千層底,上頭還繡著兩隻鮮活的鴛鴦。書衡於針線一道本不擅長,還是第一次接受婆婆的禮物,當下過於激動,立即雙手接過,鞠躬致謝,鞠了以後才想到沒這禮數,當即又補上一個福禮,笑容滿滿:“多謝婆婆,阿衡好喜歡。”
皇后攔住她,春風滿面:“我別的不會,也沒有啥好東西給你。我也知道你什麼好衣服鞋襪都見過,莊稼人手藝,不嫌棄就成。”
書衡忙道:“不敢不敢,母后折煞兒媳了。”
“這妞妞長得真排場,這眼睛長得真俊俏。”當了外婆的皇后愈發的慈和了,又把妞妞抱在懷裡,還掰了一小塊棗泥點心來喂她。摸摸那白胖的臉,又摸摸那白胖的小爪子,摸著摸著摸出些感慨來:可惜是外孫女,啥時候有個孫子孫女就好了。再看看書衡,更感慨了,哎,她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麼生孩子出來?
兩位公主都湊趣兒說話。靖安公主也是驕傲又滿意,雖說為孩子長得不像自己感到遺憾,但畢竟是真心疼著的寶貝疙瘩。“趕緊生個帶把的出來。”皇后用自己有限的智慧關愛女兒:“結婚四五年沒生兒子便是公主也擋不住男人納妾。”
這話靖安公主顯然聽過不止一回,輕車熟路的應對,抱住皇后臂彎撒嬌:“知道知道了,娘,我每次見你你都這麼說我一遭。”
皇后總覺得母后這詞不親熱,私下的時候還是喜歡兒女們叫她娘。“你呀,總說生說生,也沒見你肚子動啊。”她嗔怪靖安一眼又看長安:“哎,也十六七了,不知道皇帝到底怎麼打算的,想要把你嫁到哪裡去。你知道不,三公主隆安可是瞄上了東平郡王府的顧彥。你這丫頭沒成算,成日裡不知道琢磨些什麼。”
長安公主臉上一紅,“娘,你別瞎說了。這種事全憑陛下的旨意,我們哪裡說得上話?”
書衡深有同感,用力點頭。惹得劉暘注視她良久。
聽著娘三個拉家常,書衡插不上話,現在終於有了機會開口:“三公主?我記得她心儀董懷玉。聽說科考之後,她還特特去翰林院打探董公子的成績呢。”
長安嗤笑:“她心儀的人多了去了,從上京四公子到俊美的侍衛都被她心儀了一個遍。”
書衡又接不上話了。劉暘微微皺眉,他原本就不善這些家長裡短的閒扯,索性一盞茶敬給皇后,直奔主題。“母親,你最近可曾找過福山伯夫人過來說話?”
皇后不提防被打破了孫子繞膝,腿上放著懷裡抱著的幸福想象,當場有些不悅:“管她做什麼?那個刁婦,挾持住了你舅舅,就作威作福了!真把自己當伯夫人了。那嘴臉輕狂,讓人看到就生氣,我不耐煩見她。”
劉暘笑道:“孃親消消火,只怕有件事還得你出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