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兩人分花撥草而來,申藏香也不再佇立,拉了甘玉瑩接過來。“縣主萬安。”
書衡忙忙扶起,藉機細細打量她,只見她穿乳白色繡西番蓮純綿小襖,繫了淡荷色紅梅連葉鑲邊羅裙,沒有玉佩只系一條窄窄的玫瑰宮絛,顯得腰肢楚楚不盈一握,外罩雪青色暗銀線繡飛花成陣長衫,愈發身形嫋娜,嬌弱不勝,書衡暗道真是我見猶憐。
不過她是真的瘦了,書衡目測她的腰圍,好像又小了一寸看來姑母太熱情讓她不好受。當個姑娘太搶手,還是被自己不中意的人搶,那多半要衍生出悲劇。
書衡打量她的時候,申藏香也在細看書衡。雖然稚嫩卻已看得出螓首蛾眉的雛形,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不可逼視。前途不可限量啊,申藏香再次心中感慨。
甘玉瑩是心裡藏不住話的,她一看書衡,先看到了她的項鍊,叫道:“呀,這粉珠子真漂亮,桃花瓣似的,在花汁裡泡過的嗎?”
書衡項上戴著一串圓潤飽滿同樣大小的淡粉珍珠,申藏香當即笑道:“瞧這傻話,這是極品海螺珠,珍貴難得,怎麼會是花瓣染的?”
甘玉瑩十二歲,但跟十五歲的申藏香比起來,卻完全不像同一個年齡段的人。連習慣了女孩早熟的書衡也感到驚訝,心直口快,不藏城府,再加上練武閉合了骨頭縫個子也比同齡人矮些,這女孩一點都不像少女,彷彿還停留在幼童階段。
書衡當即笑道:“珍珠怕髒,植物汁液會腐蝕珠膜,要定期保養呢。”
甘玉瑩當即撇嘴:“本來我挺喜歡,這麼講那我還是別戴了,麻煩死。”
董音笑道:“呀,真虧你看不上,不然我怕你拿著紅纓來搶呢!”
甘玉瑩立即紅了臉,上來扯董音的袖子:“你再也忘不了了!小蹄子,我倒要祝你早些個被人搶
去呢!”
“是是是,我們都該被搶,就你甘玉瑩厲害,要搶漢呢!”
甘玉瑩愈發面紅過耳,追著董音要擰她。書衡和申藏香都笑彎了腰。
“裙子裙子,小心,你踩到了我可不依。”董音跑的嬌喘細細,抱著樹幹躲避,一手彎腰去檢裙襬。甘玉瑩退後一步叉住腰:“該該!被別人踩上兩腳才好!”
“你這是嫉妒!”董音毫不在意的抿了抿頭髮,拿手帕擦汗。
甘玉瑩臉上照樣紅撲撲的,乜斜眼瞧著董音:“你哥哥倒是謙謙君子,你卻是個瘋婆子,可惜,你哥哥倒活像申姐姐的哥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戳中申藏香的心病,她的臉色當即白了一白。書衡瞧到了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這並不是個大膽熱烈的女子,恐怕那一次的試探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哼,你倒是像你哥哥。”董音不甘示弱:“能打能殺像大哥二哥,喜歡跟著女孩子兜兜轉像三哥。”
“我三哥才不這樣。他不圍著女孩子兜兜轉轉,他最多去瓊華樓聽個曲兒。”甘玉瑩直覺不是好話忙忙辯解:“他捧花如夢的場。這很正常啊,上京哪個男人不捧?袁國公不也捧?”她一邊說一邊拿眼去看書衡。
書衡無奈只好點頭。她大概知道其中頭尾,大夏把瓊華樓改成了國營,就是要打造一個色藝雙絕同時又德藝雙馨的正面榜樣,充當形象大使。花如夢也確實很上道,做過義演,號召過抗戰,倒確實與一般歌姬不同,怎麼著也能算上柳如是這個級別。還是可以歸於藝人或者藝術家的範疇的。
其實甘玉瑩為此也很無奈,她曉得去瓊華樓不是什麼好事,卻又無力阻止。
甘三:“我就是去聽她唱唱歌,你操哪門子心?”
甘玉瑩:“那你把她請到家裡聽也行啊,雖說費用高些,但也別跟著別人一起鬧騰,搞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請到家啊?”
“我喜歡聽歌就養個歌女,難道我喜歡吃羊肉,還得養只羊嗎?”甘三理直氣壯。
甘玉瑩:“你就瞎混混吧,早晚爹爹打斷你的腿!”
甘三摺扇輕搖踢騰自己的左腿:“又不是沒打斷過。”
這個奇葩哥哥之於甘玉瑩就好比癩瘡疤之於阿q,別人是絕對說不得的。尤其最近他又為著一匹馬跟靖安公主鬧得不可開交,氣的靖安公主找上府好幾回甘玉瑩覺得真心累,為毛別人當妹妹都是給哥哥寵的,偏她當妹妹是要給哥哥操心的。
“大哥揚名在沙場,二哥立威在邊疆,三哥薄倖在花坊,哈哈哈”董音瞧她急了愈發覺得有趣,更加起了興。“可惜呀,現在大夏何北戎不打仗了,你大哥哥賦閒在家,如今只好去給陛下捉魚。”
書衡心道鄂州位置那麼重要,乃是上京通往南方水路要塞,那裡的魚恐怕跟小河溝裡的不一樣。
甘玉瑩臉都急紅了“就你能說,你能說還不是輸給文和?人家現在在松風苑裡賦詩呢!藏香姐姐
這才是閨閣秀英呢,你就像那枝頭上亂蹦的喜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