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蓁蓁一席話,發自肺腑,也說的分外的自然。
而蕭恆一方面是驚訝於楊蓁蓁對於此事的輕輕放過,另一方面,卻也忍不住想起了姚家人,主要是姚玉容此次的決定。
蕭恆自然不覺得此次的姚相上書是他自己的決定,姚相雖然也是個殺伐決斷之人,可姚家庶子,畢竟是他的親子,而且姚相此人向來善於蟄伏,沉得住氣,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能就這麼直接上書。
促使他做出這封決定,定然有人在背後推動。
而這個人,除了皇貴妃,蕭恆還真想不到其他人。
蕭恆是欣賞乾脆懂得捨得之人,不得不說,曾經的姚玉容入了他的眼,也有這方面的緣故。
蕭恆當初欣賞姚玉容,不僅僅是因為他有一個還算得力的孃家在背後支援,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卻是因為她這種果斷、懂得自己要什麼的性格。
這樣的人,心思再深沉,也一目瞭然,蕭恆有把握駕馭掌控。
可如今,看著姚玉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能夠這般毫不猶豫的便犧牲自己的兄弟……哪怕這個兄弟只是她同父異母的兄弟,蕭恆都覺得她心狠。
這種人往往是為了目的沒有底線,不擇手段……今日犧牲的不過是一個與她不算親的親人,可是他日,擋著她路的人,是她的親人……至親,她只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來。
蕭恆願意利用這樣的人,卻無法對這樣的人產生好感。
但姚家既然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蕭恆也不至於要去做這個善人。
輕饒過姚家庶子,自然是不可能,畢竟太子與皇家的顏面,可不能夠白白就讓人這般詆譭。但像姚相上書中所寫的那般處死……蕭恆卻與楊蓁蓁想法一般,覺得過了。
姚家庶子固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姚家庶子的罪行,是由蕭恆親眼所見,自然沒有什麼好抵賴的。
刑部也只是例行審問過後,讓其認罪伏法,刑部尚書將認罪書上書後,蕭恆便親下了指示,判了姚家庶子流放的罪行。
蕭恆這封旨意頒下,幾方反應各一。
從姚家庶子本人而言,他原本以為自己此次要死定了,卻沒有想到,竟然絕地逢生,竟然能夠保住小命,雖然被判了流放,但到底還是一線生機。不過他心中也有幾分擔憂,只因他覺得,雖然上邊饒了自己,判了流放,可家中卻不是這般好說話的,指不定出去了反倒是保不住小命……
帶著這樣的心情,便是判決已下,姚家庶子依然寢食不安,生生在刑部大牢中熬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直到出了刑部大牢,他被幾個捕快帶出了京城,在京郊處見到了來送行的姚相與他的親生母親後,才恍惚覺得有一種如臨夢境的感覺。
姚相看起來,依然嚴肅可敬、面無表情,而他的母親看起來,憔悴不已,見了他更是直抹眼淚。
姚家庶子戰戰兢兢走到了姚相面前,硬著頭皮喊了一聲爹,又看向了自己的母親,目光復雜,飽含愧疚喊了一聲姨娘。
這一聲,喊得他的親生母親瞬間止不住落淚,而姚相也是有幾分感嘆的看著自己這個一直被忽視的兒子。
其實當初若非姚玉容寫出來的那封信,而姚相也選擇了犧牲這個兒子,在姚家庶子得了輕判後,姚相自己其實也不會繞過這個兒子。
可偏偏,當初的決定,讓他對這個兒子心生愧疚,如今看著他一臉怯弱的樣子,他難得心生悲傷。
姚相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姚家庶子的肩膀,難得溫聲開口道:“這一去,你我父子也不知何時能夠相見,或許在我有生之年,皇上若是不大赦天下,你也回不來了。日後做爹孃的顧不到你,姚家的名號也庇護不得你,你自己行事不可再失分寸,好自為之!”
“……爹!”
姚家庶子沒有想到,姚相竟然會這般溫聲與他懇切叮囑這麼一番話。他面上浮現出了不敢置信緊接著卻是傷感的神色。
姚相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又拍了拍姚家庶子的肩膀,然後目光看向了守在姚家庶子身後的幾名官差,竟然彎腰衝著幾人行了一禮。
幾人哪裡敢受,驚慌失色連連擺手側身避讓。
姚相卻是難得謙遜開口:“不,幾位該受的,這一路上,請幾位好好照顧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姚相的話音落下,很快便有家丁拿了裝著銀錢的荷包過來。
那幾名官差哪裡敢拿,嘴裡只是連連阻止:“這都是卑職們應該做的,哪裡敢受!”
“只當是路費,幾位還是請收下吧!”
姚相好說歹說,最後幾位才勉強收了下來。
而姚家庶子在一邊看著,心中更是動容萬分。
姚家庶子的親孃從身上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行囊,遞到了他的手中,輕聲叮囑著:“你這一去,娘只怕也見不到你了,你收好這個,到了那邊自己一定要好好過日子,萬萬不可再犯糊塗,你爹他……總歸是顧念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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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知道。”
姚家庶子也沒有推辭,收下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