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西南疫情已經全面得到控制。
方大夫還留在連陽堅持到最後,穆公子聽說已經前往其它幾個縣城檢視情況。
期間出了一件事。那長和的知縣將染病之人全部趕到城外一處村落,任其自生自滅,死者一把火燒掉。後來病人越來越多,那知縣竟然命人燒死那些病人,幸好穆峻及時趕到長和縣,阻止了此事,將縣令押解起來。
顧音命人將別院做了些修繕,屋頂修補檢漏,許多物件也補充齊了。
張嬤嬤有些擔憂,“姑娘,雖然別院住著自在,但姑娘總是要回府裡的,況且,您的婚事懸而未決,總是個隱患。”
顧音道,“嬤嬤不必著急,我自有打算。”話裡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沒什麼定計,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自從藥方之事以後,顧音又細細回想了一番夢裡之事。
夢中事真真假假,如藥方,如小舅舅,自然是真的;如母親和外祖家,又是假的。又有小舅舅夢中的張相之事,如此看來,也許夢不過是另外一種現實,是事情走向的另一個可能性。
龍遊寺的住持智永大師雲遊不知去了何處。安王府和張相之事,需得先找小舅舅問問清楚。
這日,兩匹駿馬停在別院門前,穆景翻身而下,將馬鞭扔給同來的秦昭,大步向前。門房的老楊定睛一看,“您是,景公子?”
穆景爽朗一笑,“老楊,多年不見!”
聞訊出來的顧音激動不已,“小舅舅,您來了!”
穆景仔細打量下顧音,“阿音,你受苦了!”
冬兒在一旁笑道,“舅爺您別急,先進來喝茶歇息。”
顧音忙請穆景二人入內。
兩人稍作休整,便在前廳坐下。
顧音道,“小舅舅,您怎麼趕過來了?聽李掌櫃說東南戰事,現在要如何了?您的傷好了嗎?”
穆景笑道,“幾年不見,阿音果然是大變樣了。”放下茶杯,道,“無需擔心,東南戰事已了。我那不過些許小傷,李祥也要告訴你,回去我就訓他!”
顧音想起往事,不由眼睛有些紅,“我真是慚愧,小舅舅這些年這麼關照於我,我不但不能回報萬一,還那樣對待......”
“我們甥舅間,就不必說這樣的話。也是我沒說清楚,你年紀小,知道什麼......”穆景也是傷懷,“對了,你如何記得起以前的事情?”
顧音說,“前幾個月大病了一場,病中迷迷糊糊,醒來後卻記起來以前的事情,也是奇怪。”
“我也想不到,你這些年,竟然受困於那雲氏,吃了這麼多苦,都怪我!”小舅舅懊惱不已。
“不怪小舅舅,內宅的事情,您也是不清楚,是我自己的問題。”顧音慚愧道,“以前是一昧的鑽入了牛角尖,外面的事情全當不知道。”
顧音有心想徹底弄清楚往事,於是問起安王府舊事。
“小舅舅,當年外祖家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顧音疑惑道,“我聽說安王府一向不理政事,為什麼會被三皇子派人殺害?”
穆景不意顧音開始問起這些,見外甥女兒也大了,也該知道以前的事情真相。
“這是張丞相和賢妃一派與王府的私怨了。”穆景嘆息。
安王和張相素來有些不和,安王雖然是個爆碳性子,張相卻是個老狐貍,面上都還好。
不過張相家的公子就有些不夠看了。張沖仗著姑姑賢妃生了三皇子,平日裡盛氣淩人,橫行京裡。
張沖跟安王世子也有不睦。一則年輕的時候,兩人時常被放在一起比較,張沖每每落了下風,另一則,兩人同時向忠勇伯家的女兒求親,忠勇伯選了安王世子。張沖心中不忿,尋釁過來,世子好好教訓了他一頓。
安王府不願惹事,但也從不怕事,畢竟光啟帝對剩下的兩個弟弟安王和慶王都很不錯,雖然王府沒有實權,但平日常常召見,時有賞賜,安王妃跟宮裡的關系也很好。
當年事變之中,張沖驟然得勢,便洋洋自得,在京城各家耀武揚威。在安王府門外受了安王一頓訓斥,張沖便惡向膽邊生,帶著亂軍沖進了安王府。安王府諸人,無一倖免。
“您知道母親的事情?我聽張嬤嬤說,母親因為小産,身子不好才去了。”顧音接著問道。
“當年我趕到顧府的時候,只見了阿姐最後一面。阿姐的事情,我也是從顧府留下來的幾個老人處聽聞。阿姐聽聞安王府噩耗,動了胎氣小産,之後又悲痛過度,身子便不好了。”穆景道,他看了顧音一眼,欲言又止。顧音說,“您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