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一過，就是開學摸底考。
鳳起初中的傳統是，每個班級的第一名去一號考場，第二名去二號考場，以此類推，因為教室不夠，所以第三十一名及以下在食堂考試。考號也是按照班級順序排的，一班的坐在一號位置，二班的坐在二號位置，以此類推。
羅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樓下的迎春花，前面是二十九班的一個同學，在這個考場見過幾次，也算是和她混個臉熟了，知道她叫李斯年。當然，她和薛霸霸更熟，初一那一年，這個位置一直都是薛霸霸的。
第一場是語文，題目都很簡單，不過作文不知道是哪個老師出的，很有意思，讓續寫紅樓夢或西遊記。羅綺有些頭痛，她沒有看過紅樓夢，只看過六小齡童版本的西遊記，對這些劇情早已經忘的七七八八。
直到還剩半小時交卷的時候，羅綺才停止腦洞，匆匆下筆，續寫西遊。她沒有寫“取經歸來，各奔東西”，也沒有寫“再歷劫難，降妖除魔”，而是另闢蹊徑，寫了取經回來後佛教與道教的發展，唐三藏宣揚的佛經，與三個徒弟所在的道教之間，沖突，誤會，矛盾，最終一切歸於――信仰。
語文結束之後就是數學，這次數學有些難度，裡面更多的是初二下學期的知識點，但是對於羅綺來說幾乎沒有難度，二十多分鐘就寫完了試卷，又檢查了一遍，直到開考四十分鐘才交卷。
羅綺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被二十九班的李斯年拉住，“羅綺，你和解子清不合適，他配不上你。”羅綺回頭看著她，沒有說話。李斯年接著說，“他就是一個混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我和他從小就是同學，你不知道，從上學開始，他身邊就沒缺過女孩子，上至十六，下至八歲，數不清楚，你也許是第四十個，也許是第七十個……”
“不，我會是最後一個。”羅綺說完，掙開她的手，匆匆下樓。
李斯年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拐角，頹廢的滑坐在地上，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慢慢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看不見的灰，走下樓梯，直到看到一樓的公共電話，她才跑過去，拿起聽筒，按下了熟悉的號碼，“喂，解阿姨，我是斯年啊……”
剛走出考場的解子清並不知道，李斯年和他媽媽通了電話，他按照和羅綺的約定，直接去了師說樓，剛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羅綺坐在靠窗的位置等著他，見他來了，馬上起身笑臉相迎。
解子清看著羅綺點的菜，都是自己喜歡的，而且不燙，剛剛好。
他坐下就接過羅綺遞給他的筷子，吃了兩口菜後，將油燜大蝦拉倒自己跟前，認認真真地剝蝦。羅綺看著他，還以為他喜歡才這樣，吃了些米飯和炒菜，須臾，解子清遞過來一碟蝦仁，“吶，吃吧。”羅綺吃了些，“嗯，好吃。”
吃完了飯，羅綺又去打包了份糕點，這才和解子清出了師說樓，走在林中小道上，兩邊的楓樹剛剛發芽，有些清香，羅綺深深吸了口氣，才問，“你認識李斯年嗎？二十九班的李斯年。”
解子清點點頭，“認識，鄰居，她媽和我媽關系很好。”
“呦，青梅竹馬呢，難怪。”
“不不不，我只喜歡你。”
“那曾經的三十九個還是六十九個女孩子呢？”
“胡說什麼啊，就怪當初年輕不懂事啊，我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真的，我保證。哎，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恨不得把你金屋藏嬌，只給我一個人看。”
兩人解開誤會，嘻嘻哈哈地往教室走去，剛走到樓下，解子清突然止步，拉著羅綺往後退了幾步，“阿綺，我媽來了，你先進教室，或者是去外面走走，回頭再和你解釋。”說完，解子清就打算跑開。
“解子清！解，子，清！”
“呃，媽……媽，你怎麼來了？”解子清無奈，看著羅綺待在原地不動，只得硬著頭皮打招呼。
“怎麼，來看看你也不行麼，剛剛那個女孩子是你新女朋友啊？我跟你說，十八歲前隨你怎麼混，等你十八就要收收心了……”
羅綺看著那頗有氣質的中年女人，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就像還是二十多歲，只是說出來的話是如此刻薄，眼神是如此的輕視。也的確，以自己的家境，確實配不上，羅綺看著她，微微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從她身邊借過，走進教室。
解子清看著，突然覺得壓力山大任重道遠，他將手裡的那盒糕點遞給解媽媽，“媽，別鬧了，回去吧。你把弟弟一個孩子丟在家裡算什麼，快回去吧。”
解媽媽拉著兒子的手，特別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輕聲說，“乖兒子，我就來看看她，年年說她把你帶壞了。弟弟在家沒事，幼兒園的老師會管著他，你別氣，別生我的氣，我這就走。”
年年？李斯年……
“嗯，我送你。”解子清說著，拉著母親的手出了學校，回了家。
羅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清楚地看著解媽媽轉怒為喜，和解子清並肩離開，只覺得心裡很堵，書也看不下去，只能坐在位置上玩手機刷微博。
突然看到一個新粉絲私聊自己，說要寫故事，這個叫“奧利奧黃桃芒果雙皮奶”的人說想要自己給他虛構一個he，斷了念想，從此以後一心向學心無雜念。
羅綺回複了幾句，見那人不再回複，就換了手機，趴在桌子上小憩。被華容喊起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羅綺揉了揉微疼的腦袋，還是覺得有些頭痛，收拾了下東西，顧準備去考場，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解子清的座位沒有被動過，“解子清沒回？”
“嗯，剛剛老師過來說了，他請了一天假，讓我們別擔心。”
“哦，謝謝，走吧。”羅綺應了一聲，揹著書包去了考場；華容跟著她，去了三班考試。
接下來的兩天，解子清一直沒有出現，直到第三天晚修，羅綺才見到了解子清，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鮮活神氣，就像是蔫了的小草，還在強顏歡笑。羅綺憋了兩天的火氣，突然就洩了，“清清，你沒事吧？”
“家裡出點事，沒事，別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