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鳳眸,知道梁青雀一定會開口問他,便也不真睡過去只淺眠而已。果然,過了良久,寂靜被打破,只聽聞一道女聲問道:“季……季元容,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我父親要將你家人都殺死嗎?”
季元容側躺著,根本也看不見梁青雀此時的模樣,但是他能猜出個大概。這是他不想回想的事情,也是不想再提的事。只嘆了口氣,“你真的想知道?”
也沒等梁青雀回答,他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可能你那時還小不懂事的,孤的父親其實原來位居相位,因著為人和善,人人都稱他為季相。”
“後來,你父親身邊總有一些臣子,諂媚逢迎,恨他入骨,如此一來二去,使你父親有了殺我全家的心思。”
“然後,我們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了我,還是府中的一個老僕人覺得不忍心救了我,後來,我因為與那老僕人走失,便當街行乞,有一口沒一口,不成模樣,差些死了。直到那一日是淑妃救了我。”
“我當時感激非常,跟著邵太傅認真學習,縱使那邵府內根本沒有人將我放在眼裡,但是我的日子的確好過了一些。就算要入宮來,其實是我主動要求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報仇”,當將那段時日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說來的時候,不知道他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所有受過的苦,都一帶而過。他不願意讓梁青雀知道那些痛苦的日子,不管是為了他的可憐的自尊還是為了不讓她心疼。
他感覺到梁青雀離他越來越近,竟還能夠主動伸出小胳膊來搭在他的腰上,而後過了一會兒,帶著鼻音可憐兮兮道:“季元容,那你有沒有在殺我父母的時候,想到我呢?我也會像你一樣變成沒有父母的可憐人,你當真沒有顧及到我嗎?”
“孤知道,孤做了這件事情對你而言十分不公平,但是本來就是如此,成王敗寇。我想到了你,所以離了宮去。本以為情思斬斷,卻不想越陷越深。但是我也不想放棄為我父母報仇”,他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冰冷。
“所以,你可以隨時結束孤的生命,孤那日說的話一直算數,如果你覺得無法原諒,就殺了孤”,季元容好像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來,此時聲音略帶沙啞,可是冰冷之意不見,他轉過身來,捉住那雙放在他腰上的小手道:“就算你想殺了孤,孤也要娶你。”
梁青雀被季元容盯得有些不自在,當下低下了頭道:“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是是你殺了我的父母這件事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可是我也是愛你的,所以如果你不能守護好燕國的河山,那麼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梁青雀放低了身份,沒說原諒可也沒有一直記恨。父母與愛情之間,她已經做了選擇。
季元容聞言無聲,只將梁青雀攬入懷裡。感覺姑娘的呼吸、姑娘心髒的跳動、姑娘身上溫暖的溫度,所有,都令他貪戀。那句對不起,他不想說出口也不必說出口,他用一輩子來疼她,是不是可以向她贖罪呢?
他撫摸著她的長發,知道姑娘已經逐漸入睡,可是他卻毫無睡意。唇角掛著一抹笑,估摸著是因為興奮而睡不著覺。
第二日,梁青雀醒來的時候,季元容都已經上朝去了。
只是還沒過一個時辰,便看見公喜一臉笑意諂媚的走進了西偏殿,只是梁青雀懶得看他那張可笑至極的臉,只自顧自的吃著燕麥粥,有一口沒一口的。腮幫子鼓起,臉頰粉嫩嫩的,身上還穿著昨個兒晚上穿著的褻衣褻褲。
公喜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這……這姑娘當個妃嬪還是有趣的,若叫她做王後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了,他這樣想著,卻還是開口道:“宣旨。”
梁青雀聞言看了公喜一眼,有一分詫異,但還是從床上滾了下來,跪在地上,叔良和周善跟在她的身側一併跪著。
只是聽了這道旨意之後,梁青雀還是迷迷糊糊的,幸虧叔良扶住了她,只聽見她自個兒自言自語道:“他竟然封了我為後?他瘋了?”
而周善則趕忙從懷裡掏出了袋碎銀塞進公喜的手裡,“公公快收下吧,留著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