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著話本子打發著時間,卻心神都不在這處,就算她對梁崇的感念較淺,她現在還是思念自己母後的。她同杜氏相處的時光並不算太長,身為嫡女,她早早地就同杜氏分了宮殿,可是杜氏給予她的愛,一點兒都不少。
還有阿兄,不知道現在他是如何了的。正上著神,聽見周善坐在一圓凳上說的話,當下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子道:“你可當真?這……這不過才成婚一月餘,怎生就有了身孕了呢?”
周善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生就不能?寧儀公主的身孕不過一月,只是孕初期反應較大,早發現一些罷了。”
梁青雀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個庶姐還是好命。雖然夫君痴痴傻傻的,但是這左都禦史倒是個精明的、會見風使舵的,一見形勢不妙,立刻倒戈,彷彿牆頭草一樣。現在也是在朝中混的算是風聲水起。
而就算於惠的妻子是前國君的公主,此時也是不大妨礙了,只是不免被他們府中的人輕視輕慢。不過現在她身懷有孕,可真當是救她於水火之中。
梁青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身側的燭火對映在她的面龐上,別有風情。她依舊坐在小榻上,看著正殿內的燭火依舊不滅,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如最慵懶的貓兒一般道:“那人,怎麼還不歇下?也不知是裝給誰看的。”
她輕哼一聲,十分不屑的模樣,不知是在跟誰拗著氣。坐在周善旁邊的叔良略躊躇後,開口道:“公主怎能這樣說?宮中下人對您恭恭敬敬地,還不是借了王上的光?若說前國君的遺孤,除卻宮外的大公子,便只剩下您了。”
她見梁青雀將腦袋扭到一旁去,不再看她,顯然是極不認同的模樣,她卻依舊不停道:“公主,您那日縱火尋死,是王上將您抱了出來。您瞧著王上現在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您不知道王上從大火中逃出來,又是怎樣一番模樣。”
叔良到現在都忘不了,那樣一個清貴的男人,竟然還會有這樣一副狼狽至極的樣子。梁青雀見叔良還是要往下說,她狠狠地瞪了叔良一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殺了本宮的父王,還是他有理了不成?”
周善聞言,同叔良面面相覷,做不大認同的樣子,卻甫要開口,叫梁青雀打斷了去,“得了得了,本宮是累了,想要歇下了,你們都退下吧。”
她也不等著叔良和周善將她扶下小榻,自顧自地撐著身子下了榻,氣呼呼地滾上了架子床,掀開被子將腦袋埋在裡面,儼然是一副不想再搭理人的樣子。叔良看著自家這小祖宗如此模樣,便也只能嘆了口氣,拉著周善就要離開。
她們從西偏殿的門往外走,正急匆匆地往居所處走,卻不想遇見了公喜, “二位姑娘,王上有請,還請二位姑娘隨奴才走一趟。”
周善活了這麼大,雖在公主身邊兒當差,可是也沒見過如此大的陣仗,所謂大的陣仗,也不過是被王上身邊兒的紅人請了去。她下意識地抬眸看了叔良一眼,叔良並沒有看她,只開口道:“還請公公領路,奴婢現下便去。”
梁青雀的脾氣,他公喜在入宮之前便有所耳聞,甚至為了日後討好這位祖宗,提前做好了功課。知道這位是個又倔又跋扈,不好順毛的主兒。本以為她身邊伺候著的能學來個幾分像,卻沒想過到竟然是如此的好說話。
他又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連忙打著燈籠走在叔良和周善的前頭。一行人繞遠路,從寧昭殿的正殿進入。一進去便瞧見季元容正坐在上座之上,低著頭寫些什麼。公喜輕咳了幾聲,都沒有讓季元容抬起頭來。
三人無法,叔良和周善只能下跪行大禮道:“奴婢見過王上,王上萬福。”
只如此才能叫季元容掀了掀眼皮子瞧了她們一眼,良久開口道:“起來吧,此時叫你們來,是想知道你們主子今日如何了?”
公喜眉一皺,顯然是沒有想到季元容問的竟是這個問題。他整日差人在西偏殿內盯著,就連這小主子的肚兜兒是什麼色的,都要如實稟報。這怎麼還刻意浪費時間去問她的貼身宮娥呢?就算她們是貼身宮娥,也比不上刻意派人盯著得來的情報準確。
季元容見殿內無聲,一挑長眉。這樣的話兒都聽不懂?他放下手中執著的朱筆,上身坐直,本想靠在椅背上,可惜背上傷的厲害。一雙鳳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殿下二人,直看得二人起了身雞皮疙瘩。
而在此時又偏偏移開了視線,往西偏殿的方向瞧了瞧,再若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莫名其妙。而此時叔良彷彿是明白了什麼,連拉著周善行禮道:“王上命令不敢不遵從,奴婢們謹遵教誨。”
周善真當是看不懂這兩個人在做些什麼,只等著季元容擺了擺手叫她們出去。周善隨在叔良的身後,“叔良、叔良,你和王上到底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都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