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官家中要辦婚事了。
訊息不脛而走,東宮那裡抬出了幾具屍首,龔青的事,再沒掀起半點風浪。
似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
宋蘅可不管那麼多,整日揚著笑,幫龔青準備嫁妝。
素錦也許久沒見過喜事了,又和龔青談的來,從喜帕、蓋頭到鴛鴦枕,未成親的姑娘家,比府裡請來的喜婆子還老道。
方珏稟明父母後,依舊在宋家上工,此番婚事,也不肯回方家辦。
宋蘅請素錦私下勸過,但素錦卻對她搖了搖頭:“並非是龔青不肯入方家,也不是方家兩老舍得這個兒子。”
方珏思慮周全,既不肯娶了龔青去方家看婆母、公爹、妯娌們的臉色,也不願太子盯上方氏一族,便假意和家人斷絕關系,十分怡然自樂的在宋家當好他的小廝。
宋蘅聽了之後,先是好笑,又是鼻酸——龔青終是找到了她的良人。
七夕,如期而至。
未褪盡燥熱的黃昏街頭,行人比往日更多,各家鋪面都掛出了燈籠,今年是兔年,白色彩色兔燈尤其多。
東華門外,守門的侍衛攔住宋蘅的馬車,要例行檢查。
常青拿出金燕牌,晃了晃。
侍衛不解。
輪班的副都統年紀大,打眼一晃,走上前來。
“是承安伯府車駕?”
侍衛搖頭,宋蘅露出臉來:“我有急事入宮呈稟陛下。”
副都統愣了愣,揮手放行。
在馬車離去後,他與年輕的侍衛道:“這是要變天啦!”
侍衛不解,頭頂一片火燒雲:“明日必定是個好日頭,怎會變天呢?”
副都統罵了句“蠢蛋”,讓他滾去守宮門。
那金燕牌,是陛下禦賜,可在宮中隨意行走……如今,竟是宋女官手持令牌而來。
只是,承安伯手中只有鳳璇帝姬,一個帝姬,還能怎麼折騰?
副都統想了想,便拋到了腦後。
被攆去守宮門的小侍衛覺得奇怪,與一起當值的同伴說起這件怪事。
哪知,同伴乃是木昭儀的眼線,聽了一耳朵,便往瑤華宮稟報。
宋蘅並未與司北宸一同前往乾清宮,未免旁人疑心,便往禦花園而去。
老皇帝乍然一見司北宸,便是一驚,眼眶便濕熱起來。
不用多問,便已經知道他是誰。
畢竟,他已經思念皇後二十餘年了……
承安伯在旁拭淚,老皇帝一眼不捨得錯過司北宸,抓著他的手,好半晌方問道:“你母親……當年是怎麼過來的,為何沒讓你回來,還進了西廠?”
誕下皇子,為何不母子同歸呢?
司北宸淡漠得看了他一眼,掩飾心中諸多情緒,道:“大幽的陛下,善待愛重母親,母親便不願回來。我雖身份不明,但有大幽先帝保駕護航,地位一向尊崇,便是幾位皇子也從不敢拿捏我——若歸烏央,陛下可能保住母親,保住自己的子嗣?”
他暗暗譏諷老皇帝的無能,當初妻子護不住,再加一個弱齡嫡子,便能護住了?
他沒有告訴老皇帝,母親身邊最為親近的宮人,曾告訴過他——赫連皇後,並非不想回歸烏央,畢竟,這裡才是生她養她的土地,有她的親人愛人!可她回不來……大幽先帝做了那麼多,連赫連皇後懷有旁人子嗣都能容忍,這份愛意,豈能容赫連皇後離去?
司北宸不說,他就是要老皇帝內疚,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