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早已經沒有叫楚元韶心動的東西,亦或是人了,他沒道理為了一個佟家不入流的養子大費周章。
此番,怕是為的算計她?
想起明月道長,以及道長來了之後,問起她的生辰八字——道長可是被楚元韶的人找到,領進宮去,又被安排進安親王府去的。
是不是,楚元韶有那麼一絲懷疑,她,便是她?
今日之舉,意味試探?
宋蘅心思百轉,糾結就只在一瞬間,面上不動聲色,席間眾人如何表情,她便如何,一絲一毫也不引人注目。
誠如宋蘅所想,楚元韶此番目的,就是來刺探宋蘅的。
餘愫玉曾將靈犀宮,而今的瑤華宮中地下暗室的事告訴他,包括木青所說,當日逃了的施家軍。
只可惜,無論是木青,還是扣押木青,與施家為死敵,藉著施家上位的宋茵等人,都不知道逃出去的那一小隊兵馬去了何處。
不過,他想,若宋蘅真的與施琅華……不,如果宋蘅真是施琅華附身,那她一定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興許,已經知道了那一隊兵馬的去留。
只要盯緊了宋蘅,這件事就能驗證出她的真實身份。
楚元韶眼中刀光劍影,司北宸不過略略挑眉,漫不經心道:“是嗎?淮陰王可真是不懂事,既如此,陛下便把這事兒交給臣來辦,定會為陛下恪盡職守。”
楚元韶卻沒有應承他什麼。
以西廠的作風,若真叫司北宸去抓什麼勞什子的施家軍,怕是下一步就要鏟除京中異己。
黨同伐異,這不是西廠一直以來的風格?
更甚至,即便真的找到了施家餘孽,以宋蘅就是施琅華的猜測來看,司北宸八成要護短,到時候施家再入朝堂,有西廠平反,他這個皇帝還有沒有為帝的尊嚴了?
“還是安親王深得朕心!”楚元韶抬起酒杯,敷衍道。
又怕司北宸說什麼,逼著自己答應了,楚元韶轉而與今日的主人翁攀談起來。
“這便是佟太傅的養子,佟豚?倒是生的一副好樣貌,只是怎麼起了個這樣的名兒?”
佟世昌諂笑,趕忙道:“表字‘侯言’,這名兒是小時候叫慣了的,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楚元韶淡淡一笑,也不管佟家內裡的是非,複又問道:“此子可是要致仕?”
佟世昌額角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哪能入朝為官,讀些書,明理罷了。”
楚元韶瞄了眼今日一起前來的司北宸夫妻二人,搖頭輕笑:“話不能這樣說,太傅大人滿身才學,又是朕的老師,家中子弟怎會是不學無術之才?老師實在是謙虛了。”
佟世昌只覺得腦袋更疼,汗更多了。
他汲汲營營幾十年,到老被坑的這樣慘,也算看透了,如今瞧陛下與司北都督一來一往的,看不見硝煙,也看不見刀光,可他就是知道,二人不合,且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宋蘅嫁的是司北宸,與佟家也算姻親了,陛下此番抬舉佟豚,不是離間又是什麼。
不說違抗陛下,就是稍稍一想,要做對的是司北都督,他頭皮都發麻。
一定不能卷進去,不然的話,他可沒那麼多兒子、孫子可去死了。
楚元韶料到佟世昌這老狐貍不肯輕易答應,不過,能給宋蘅夫妻二人添堵,他倒是很樂意,時不時吊一吊,刺一刺,權當貓玩老鼠似得,心中也解氣。
於是,他接下來便笑著點頭:“宋家沒了,阿茵也故去,佟家這些年也大不如前,朕心中愧疚,覺得對不住老師。這樣吧,佟豚既無入宮的想法,那朕也不強迫,只是老師,朕願為佟豚賜下一門親事,這件事,您老可不要再推辭了。”
他何曾待佟世昌這樣客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