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拍手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
宋蘅抬眸看向聲源處,楚元韶已是朗聲道:“今日宮宴本是為慶賀司北都督此番與吐蕃和解成功的慶功宴。”
他看著下首第一位的司北宸,虛空舉起酒杯,“朕代大幽國民敬都督一杯。”
“臣等敬都督一杯。”
“為我朝效力,西廠義不容辭。”
說完司北宸淡然滿杯盡飲,眾人皆道,都督實乃大幽之棟梁。
司北宸噙著諷笑,面上恍惚,想起那個烙印心底的女子,不知不覺,酒酣過半,歌舞正盛。
宋荔清靈跳躍,隨著樂聲結束動作,已是香汗淋漓,聲音都帶著,迷離誘惑,“沒學多久,讓諸位見笑了。”
她本事客氣之語,奈何司北宸把玩著玲瓏玉杯,漠聲道:“宋家這位四姑娘,倒很有自知之明。”
宋荔在家雖是耀武揚威慣了,可也是個千嬌百寵的女兒家
哪裡禁得住被人擠兌,她說不好是自謙,司北宸說,就是羞辱她。
宋荔惱羞成怒,嬌聲斥道:“臣女是在與陛下和姐姐說話,西廠都督是不是僭越了?您是在朝堂上一言堂慣了,才會來和臣女一個弱質女流置氣不成?”
看不清形勢的宋荔自認為受了委屈,有親姐姐和親姐夫替她出頭,一個阻了她親姐姐登上後位,傷了她姐夫面子的西廠都督,哼,姐姐姐夫一定會為她出這口惡氣的。
可她哪裡知道,阻了宋茵登上後位,令楚元韶失了面子的司北宸,如今還好生生的行走於朝堂,手握著權勢,絲毫不受影響,無論是宋茵,還是楚元韶,半點不該給他臉色看,絲毫不曾打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司北宸似笑非笑,“來人,宋家這位四小姐目無陛下,竟是開口斥責朝廷命官,逾矩越規,僭越本分,其罪當誅!”
什麼,竟要殺她?她不過就說了幾句話,這司北宸怎麼這般跋扈。
最可怕的是,還真有人當著陛下與姐姐的面兒,來羈押她。
這殺人不眨眼的西廠都督的恐嚇,早已嚇得渾身發軟,強忍著不叫自己哭出聲兒來。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怎麼得罪了司北都督。自己這支舞練了許久,連師傅都贊不絕口,怎到了都督口中,就成了粗鄙呢?
真的粗鄙,娘早就讓她改學別的了,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舞給姐姐看,舞給陛下看的!
立時有內侍過來,粗蠻地推搡宋荔,讓她下臺,宋茵險些站起來喝斥。
宋荔乃她同胞妹子,一母所出,被司北宸當眾羞辱不算,若再這樣狼狽不堪地趕下去,今後她如何在宮中立足?怕是京中稍微知事的人家,都不會把她這個貴妃看在眼裡了,奇恥大辱,這司北宸當真與自己有血海深仇嗎?
看臺下,宋致遠搓著手,又氣又急,宋荔登臺跳舞,早半年前就定下的事,竟還是出了紕漏,千算萬算沒算到司北宸會出面阻撓,還有之前冊封宋茵為皇後的摺子,也叫他攔了下來,阻撓陛下,不準立後——立也不能是宋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