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哪兒能讓他們知道。
琅嬛搖頭, 只說,“他在信中跟我提了些邊關的事。”隨後,她問十九,“信中也說不清楚,你既在那邊待了兩年,想來也知道些。你來說一說。”
十九想了想,道:“郕不足為慮。”
“可是要吞併它,卻實在麻煩。”琅嬛嘆道,“而且一年前,郈天子還下旨拜東平王為徵西大將軍,赴邊疆與我邾共迎郕敵。這哪是迎敵?分明是他們嫌這趟水還不夠渾,都想來淌一淌!”
蘇卷冰志在天下,她也一樣。可如今三個大國都牽扯進來,這其中利益幹系複雜,只怕日後平複天下沒那麼容易。
十九突然“哦”一聲,告訴她:“年初時,我還與東平王見過一面。”
十九道:“我當時奉蘇卷冰之命去見他,商討一些事情。臨走時,他親自將我送出來,讓我幫他給姐姐帶一句話。”
琅嬛好奇,“什麼話?”
“他笑著問,‘故人可還好?’”
“現在也不是擔心我的時候。”琅嬛再嘆。
她其實不明白東平王為何要領命赴邊關迎敵,她為外人,都清楚知道現在郈國朝中的情況,不出意外,他應該是下一任天子的最優人選,可他偏偏這個時候離京……若在他離京的時候,天子發生不測,他在邊疆也許就只能等來自己侄兒賜的一杯毒酒了。
十九叫她:“姐姐?”
琅嬛揚起笑,“你下次回去,若還能再見到他,幫我帶話給他,故人都好,請他自己也多珍重。”
他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去了。他大概心裡清楚,郈國除了他,再也沒人能抑制住蘇卷冰。蘇卷冰的野心,她的野心,他們從來沒有隱藏過,而他,想必只是想憑己身為郈國多爭取一些時間。
他走的是必死之路,她惟有敬仰以送。
身後的十九和蘇繁不知怎麼吵起來了。
“……”
“……”
“那家夥慣愛支使我跑腿,上次派我去探敵情,差點沒把我小命送進去!”
“自己沒本事,還怨到我小叔叔頭上!”
“你說誰沒本事?哼,總比一些人躲我姐姐身後享清閑的好!戰場都沒上過的人,真刀真槍給你比劃,想必你都只有躲著哭的份!”
“你說誰?你說誰!”
“……”
“……”
兩人越吵越離譜。
“……”
“……”
“沒大沒小!按輩分,你也該叫我一聲叔叔!來,叫來聽聽!”
“呸,憑你也敢當我叔叔?”
“……”
琅嬛不厭其煩。瑤草見狀,一手抓一個,攆了出去,最後自己也退下,臨走前還貼心的替她關上了門。
她轉身去書案,將信紙鋪好,開始回信:
“京中一切都好。前些日子,陛下七歲了,我開始慢慢與他說些政事,他雖聽不大懂,但總是很認真的在聽……郭大人與我在朝上鬧了不愉快,就是因為南方遭災的事情,他一氣之下向陛下請辭,我也很生氣,可我還得親自去勸陛下,讓陛下來挽留他……蘇繁漸漸能擔上事情了,只是性子太軟弱,不大能壓得住蘇家,所以我趁著這個機會,又將蘇家人狠狠批了一通……上個月,王爺奉旨進了京,我與他暢聊了許久,他在醉中跟我提起了你逼他讓位的事情,他說不怪你逼他,因為他自己也沒把握,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君王,他說他現在做個閑散的王爺很好。最重要的是,我和他都沒有變,這一點,他說倒要謝謝你那時候逼他……徐大人娶妻了,是個武將家的姑娘,我同他玩笑,當年他那樣急迫的想要跳出他的出身,沒想到如今竟然又回去了,娶了個與他一樣出身的姑娘……”
琅嬛落款:“明德二年”。
她筆尖一停,最後紅著臉,在信紙最下方,落了一句蠅頭大小的話。
“誰要聽你講王爺與徐竟啊!”
蘇卷冰捏著信紙氣急敗壞,二虎走進來,一把奪去他的信,斥道:“好好養傷,別亂動彈。”
蘇卷冰道:“不礙事,”忽然猛地一動,從他手中搶回信來,當寶貝一樣捧著。
“找死啊!”二虎指著他滲血的傷口破口大罵,“這傷要是離心口再近一點點,你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