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否替我引見林老爺?上次多有冒犯,本官想與蘇大人登門去道歉,請求他們原諒。”
官員一愣,道:“這不太巧,林府自那日後——幾月前就舉家搬遷走了。”
黎未有些愧疚,想來是林老爺覺得顏面盡失,不願意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官員寬慰她道:“大人有心,林老爺他們要是知道緣由,定然不會怪罪的。”
蘇卷冰在旁閑閑的說:“搬走了也好,林小姐聲名受損,的確不好再在此地待下去。”
這什麼人吶!一個害得林小姐聲名受損的罪魁禍首,竟還好意思這樣說話?黎未狠狠瞪他一眼,蘇卷冰乖乖閉了嘴,不再開腔。
黎未怕蘇卷冰再放亂言,與官員們略略聊過,便領著使團告辭出城往邾國回去。
官員們一路將他們送出城,在城門下目送著沒了人影,才互相咬耳道:“適才他沒有否認上次的事吧?”
其中一人仔細回憶:“似乎沒有。”
另一人拍腿道:“哎喲,莫不是真被林小姐說中了?”
為首的痛心疾首,彷彿禮教受到極大的挑釁,他兀自搖頭嘆息道:“他們果真是相好!”隨後幾人不免替林小姐惋惜幾句,慢悠悠結伴回去了。
黎未這邊出了城,才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未及解釋。她自惱恨著,偏生蘇卷冰卻來招惹,笑得欠揍與她說話:“黎大人怎麼不為自己正名?”
黎未沒好話:“若不是蘇大人你橫插一句話,讓我亂了思路,本官怎會忘記?”
蘇卷冰嬉皮笑臉:“想必是黎大人心中早已預設吧。”
黎未一窒,預設什麼?預設她是斷袖,還是她與他相好?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她恨恨看他一眼,不想再理會他,一鞭策馬往前駛去,順口吩咐使團:“加緊行程。”
蘇卷冰早摸透她的脾氣,不依不饒策馬跟上來,說笑道:“大人這麼趕著回去嗎?”
黎未瞥他一眼,口中答道:“心中有牽掛,自然想盡早歸去。”
蘇卷冰語氣略酸的問:“大人牽掛為何?”
黎未一笑:“牽掛我之人。”
蘇卷冰一怔,他亦牽掛她,不過她若知道,還會再如此隨便說出這話嗎?未經思考,他直接問出來:“如果牽掛大人的人,有大人不願結交的人,大人當如何?”
話一出口,他就自知失言,好在黎未只是奇怪的看他一眼,沒說話,專心策馬去了。
一行人聽黎未之命,日夜策馬前進,不出幾日,邾都漸在眼前了。別人也許不知道,也許會疑惑。但只有她明白,她如此迫切的想回去,只是為了來得及參加及冠之禮。因為,那來自血脈中的羈絆,一直跳動著。
因為,那是哥哥的成人禮。
再有半月,他們終於到了京都城下。
城上有人極目遠眺,見到他們一行人出現在遠方,心下一喜,忙下城樓,牽馬去迎。
黎未目力極好,也早看見城上那人,側首與蘇卷冰小聲交代幾句,便催馬上前。尚有三十米距離遠,她就已耐不住,笑問:“殿下如何知道我們行程的?”
來人正是大皇子。他一笑,勒馬等黎未近前,然後並肩一起往城內去,口中只道:“我聽陛下說起你們在一月前於郈都啟程,我料你心急,想必回來就是這幾日了。”
他身邊跟著的小黃門沒管住嘴,接道:“黎大人不知,殿下自半月前就日日在城牆上守著,天天盼大人回來呢。”
這話恰好被跟上來的蘇卷冰聽到,心裡頓時極不是滋味。聽說她與大皇子青梅竹馬,不知道身份之事有沒有瞞住他。但見她對大皇子親密得很,這態度實是獨一份,是連東平王都沒有的待遇。
更別提大皇子送她的那兩塊玉環了,她都輕易不離身的。
蘇卷冰聽見她腰間玉環相撞的清脆聲,心裡更是酸極,卻無法表現出來,只能悶悶相跟在後頭。
黎未聽到小黃門的話,心境卻不一樣,很感動:“殿下何必如此,待我先入宮複了旨,自當先去登門叨擾的。”
大殿下儒雅的笑:“我就是知道你會這樣,才先來城門下攔你一攔的。你複旨之後就直接回府去見見伯父伯母,這一去將近一年,他們一定甚是想念你,你們一家人說會兒話,然後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來我府上做什麼?左右不過是說會兒話,我親自來就你便是。現在知道你安好我也放心了。”
黎未笑著應是。
大皇子目光往後一瞧,看見蘇卷冰,語氣溫和的與他問候,態度卻多少透著點疏離:“蘇大人這一路也辛苦了。”
大皇子一向這樣對他,疏離卻不失禮節。
蘇卷冰低低應道:“下官份內之事而已。”
黎未目光跟著大皇子看過去,語氣也帶上了疏離之意:“蘇大人此次多次相助本官,本官心裡極是感激。”
果然,一入了這京都,她與他都成了圈中人,不鬥到你死我活,誰也無法善終。
可如果她不願,他甘願掙脫一切,帶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