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澤轟走了章行一，皺著眉起身走到茶幾旁，點了一根煙，開始翻看章行一送來的資料。
這些都是周玉山的資料。
日本人已經炸死石田一郎的兇手鎖定為斧頭幫老大周玉山，武藤默要他盡快找到他繩之以法。
但是自從在醫院見過一次之後，這個周玉山就憑空消失了。
一個月來，各種明崗暗哨，都沒有撲捉到周玉山的半點身影。但是正如章行一所說，他的軍火生意卻並沒有停下來，反而一直做得很紅火。
但那些重要的、官方的交易，佔到了整個交易市場60％份額，這些當然都掌握在日本人手裡。
從前由石田一郎親自把控，現在則換成了武藤默。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這麼好的賺錢渠道給浪費了。
而斧頭幫的生意，都是做在民間的，也就是他們偷偷運來軍火，偷偷賣給個人。
鯊魚就曾經聯系過斧頭幫，買了新式德國産狙。擊。槍。
不過與官方的交易需要層層扒皮相比，民間的交易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油水自然更多。且因為都是老顧客，只要信譽好，可以建立起很長時間的合作關系。
而斧頭幫的信譽，正是整個上海灘最為靠譜的一件事。斧頭幫說要某人三更死，閻王爺都不敢留他到五更。甚至斧頭幫說夏天會下雪，那老百姓也會覺得應該會下的。
有的大買家，甚至與斧頭幫達成了某種戰略合作夥伴關系。這樣一來，使得斧頭幫的勢力不斷做大。
更何況，除了軍火生意，斧頭幫還有很多其他賺錢的營生，比如妓。院、茶樓、賭坊等等，可謂紅遍上海灘。
加之斧頭幫偶爾會給日本人添點麻煩，而日本人貌似又沒有奈何斧頭幫的辦法，這使得斧頭幫在老百姓那裡，變成了懲惡揚善的抗日組織，而周玉山也變成了民族英雄。
石田一郎被炸死一事，整個上海灘都認為是斧頭幫總瓢把子周玉山所為。
一時間，周玉山風頭無兩，好評如潮。
茶樓裡的說書先生，都將周玉山智投□□包，小日本魂斷自家醫院等橋段，編成了故事，津津樂道。
楚旭澤拿起資料中的一張黑白照片。只見照片上一人身穿長袍馬褂，頭戴寬邊禮帽，長身玉立，正在凝視遠方。
這張照片不像抓拍，更像擺拍。因為無論是拍照的角度還是周邊參照物的選擇，都十分突出了周玉山的英俊外貌和修長身材。
楚旭澤吐了口煙圈，眯起眼睛，心下歉然，或許需要找個替死鬼，來了結這件事。
畢竟，周玉山替他背了鍋。
其實，楚旭澤又何嘗不是替蘇曉曉背了鍋？不過楚旭澤從不這樣認為，也從未對自己的行為後悔過。
盡管在上次組織內部擴大會議上，飛鳥對楚旭澤的擅自行動予以嚴厲批評，並代表組織給予楚旭澤嚴重記過處分。
就連一向和善的丁香，都批評楚旭澤無組織無紀律。
老周當時十分不解。他覺得一向謹慎的楚旭澤不該犯下這等嚴重又低階的錯誤。他反複質問楚旭澤，是不是因為那個瘋女人？是不是與那個瘋女人有關？是不是她讓你這麼做的？
楚旭澤都矢口否認，只是說忽然發現有這樣一個謀殺石田一郎的好機會，自己便將計就計了。
周圍還有很多新面孔，是新年剛剛被派到上海的革命同志。他們紛紛指責楚旭澤的行為，覺得這樣無視組織、只顧自己痛快的同志不應該存在於組織內部。
最後還是張平娟安撫了眾人。
楚旭澤看向手裡的戒指。戒指依舊光潔如昨，可惜物是人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