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又斂了笑容，語氣十分哀怨，表情十分欠揍的道：“既然儀式沒有走完，那麼你們就不算合法夫妻，你們已經同床共枕了吧？可是怎麼辦呢？我的弟弟，接替夫君的武藤默中將，此刻已經向楚旭澤宣佈，憲兵隊不承認這樁婚事了。你覺得楚旭澤還會再娶了你麼？”
未等蘇曉曉開口回答，石田久惠便又開心的撫掌道：“對了！我忘了一件事。聽聞楚旭澤原本是有妻子的，而且似乎夫妻恩愛。而你為了嫁給他，不惜親手殺了他的妻子。這很符合你的手段，但是你覺得楚旭澤會不恨你？你沒有了日本人的身份，他還會娶你？更何況憲兵隊已經反對這樁婚事，他楚旭澤敢不服從？沒了日本人的身份，也沒人供養你，日本人厭惡你，支那人恨不得殺了你，怎麼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完這一大段話，石田久惠總算停了下來，身體安然的靠在沙發椅背上面，端起一杯紅茶，好整以暇的看向蘇曉曉，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這是有多恨一個人，才能想出這樣的方法？
蘇曉曉望著眼前的婦人，心裡十分不爽。
想了想，她忽然笑道：“母親大人真是為我想的十分周到呢！父親去世了，竟然能將我的事情安排得這樣完美！”
石田久惠不解的看向蘇曉曉，真是不明白她有什麼可高興的？
蘇曉曉站起身，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雙手插兜慢慢踱到石田久惠的身邊，“不過，這麼些年來，我一直跟在父親的身邊，倒是比你這個做妻子的更瞭解你的丈夫呢！臨死前一天晚上，我還和他聊，聽他講他和我親生母親的故事。怎麼樣？你想不想聽？”
石田久惠聞言，臉上的紅暈盡數褪去，又變得蒼白起來。蘇曉曉發現她端著茶杯的手有些抖，看來她在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沉默片刻，石田久惠還是忍不住道：“雖然我沒什麼興趣，不過你既然這麼好的興致，說說也無妨。”
蘇曉曉心下冷笑。看來任何時候的女人，都無法不好奇，心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到底有什麼故事。
她面上假裝在回憶，實則在瞎編。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父親漫步在一處林蔭小道上，忽然一陣大雨傾盆而下，父親無法，只好躲進附近一處人家。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蘇連福的家。而當時蘇連福並不在家，只有我的親生母親王麗花，正在收晾在院子裡的衣服。父親闖進院子，就這樣與母親邂逅了。母親見有人淋雨，見到我的養父在淋雨，便大方的讓他回家中避雨。可是這雨偏不停歇，連著下了兩個時辰。於是二人就在廊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母親發現父親身上的衣服，在慌忙之中被樹枝刮破了，便找來針線為他縫補。昏暗的豬油燈下，母親一張臉美得不可方物。而父親的一顆心，就從那時候起，被牢牢的捆在了母親的身上，再也沒有松開過……”
說到這裡，蘇曉曉掃了一眼石田久惠。
她居然一動未動，只是望著自己手中的茶杯，默不作聲。
“據父親說，我和我的母親長得十分相像。這麼看來，我的生母可是一個大美人呢！而最重要的是，她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為了父親，甘願拋棄所有一切，也要跟他走。若不是後來……”
“夠了……”石田久惠忽然說道。她的語氣十分低沉，聲音也很小。若不是這客廳裡很靜，正講到興奮處的蘇曉曉怕是還聽不到呢。
“怎麼？母親不想聽了？”她問得一臉無辜。
“我說，夠了……”
石田久惠看向蘇曉曉的目光更加充滿了怨恨，她的肩膀都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握著茶杯，指節因為用力幾近白色。
“好吧！我以為父親的事，母親都有興趣聽呢！既然如此，那麼，我這個中國人，也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裡了，再見！”蘇曉曉微笑著轉身，走到客廳門邊的時候，她又加了一句，“算了！既然我們相看兩相厭，就不必再見了。我們還是，相忘於江湖吧！”
說完這句話，蘇曉曉大步走出門外。
就在她回身關門的一剎那，她聽見裡面忽然傳來一聲歇斯底裡的低吼，緊接著是瓷器破碎的聲音。
想來，石田一郎那些精緻的茶具，已經碎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