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澤沉默半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勉強耐心的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如果不把你打暈，被日本兵發現了，我們誰也別想跑掉！以石田一郎的陰險，他定會抓了我，然後繼續，繼續……”
繼續欺負你！而且再也沒人冒死來救你！
楚旭澤咬咬牙，沒有把話說出來。
“欺負我？就讓他欺負好了！”蘇曉曉卻明白他的意思，突然喊道：“我救了你那麼多次，偷名單的事你瞞著我，我也沒和你計較。可我最無助的時候，找你幫我，你竟然拒絕了！不過不要緊，反正我們本就沒什麼相幹，那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但你為什麼又來救我？我不需要你救！”
“……”
蘇曉曉聲音有些顫抖，黑暗中她後退了兩步，許是因為渾身無力，她輕輕靠在牆壁上，雙肩顫抖不止。
“……就讓我成為石田一郎的情婦好了！”蘇曉曉突然說道，聲音裡充滿絕望。
情婦？石田一郎的情婦？
不！
楚旭澤忽覺自己的一顆心緊緊揪在一起，他垂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一行行熱淚滾落臉頰，蘇曉曉卻笑了起來，“如果我成為我父親的情婦，或許，他就不會逼著我們結婚了……你楚旭澤也就可以和你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這麼亂的世道裡，沒人能夠保護我，或許只有石田一郎那個禽獸……”
“住口！”楚旭澤脫口而出，“今天我沒陪你去，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會娶你！我會保護你！我不會再讓石田一郎傷害你！”
“你？哈！”蘇曉曉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黑暗中她揚揚眉，漂亮的眸子裡充滿嘲諷，“我們不是情人，不是哥們，我們是敵人！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你憑什麼會保護我？你會為了我違抗你的組織、違抗你的信仰嗎？我不是小孩子，這麼虛偽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麼？”
“……”楚旭澤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言以對。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的組織要你殺了我，你會怎麼做？”
楚旭澤想起了剛才在老周那裡，張平姝的話：“對了楚大哥，你不是明天就和她結婚了嗎？你就幹脆趁著她睡著的時候，給她一槍算了！讓她早死早投胎，下輩子啊，託生個好人。”
還有鯊魚的：“那也絲毫不能改變她後來為虎作倀，殘害同胞的事實……我們千萬不要因為她的身份就同情她！在日本野戰醫院門前，我沒一槍打死她，真算她命大！”
石田洋子的話並不是胡亂猜測，這種情況極有可能發生，到時他會怎麼做？
楚旭澤垂下眼眸，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也不敢面對蘇曉曉的眼睛。
蘇曉曉見楚旭澤默默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有，心裡僅存的一點點希望也如肥皂泡般破裂了。
如她所料。
她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奇跡，她永遠只是一個人在生死的邊緣掙紮罷了。
而她手上的籌碼也從來只有她自己，再無其他。
在現代時就是這樣，到了民國，也依然如此。
這就是命吧！
或許，她真的要考慮一下，為自己早做打算了……
蘇曉曉悽然一笑，緩緩低下頭，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聲音哽咽：“以我現在的身份，與其選擇相信你，莫不如投入石田一郎的懷抱，起碼……”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雙冰涼的唇已經封住了她的嘴。
